第20节(2 / 2)

没一会儿,谌松喊他帮忙。

“按着那头。”谌松说。

拉锯子时,木头震动,容易移位。

周麟让照做,谌松的锯子又拉了起来,木屑簌簌落下。

“你今年打算来伏安读书?”谌松问,他只听谌年在电话里说了寥寥几句。

“高中都在这边读。”周麟让说。

“也好。”

手底下的木材不断微微颤动,不知道为什么,周麟让从谌松那张严肃的脸上看出了一点高兴的情绪。

“刚来这边读书适不适应?”老半天,谌松又问了一句。

“还好。”周麟让说。

“我的电话号码写在院门上。”谌松说。

周麟让望着谌松,心里觉得老头别扭得有点好笑,但面上不表露,只说:“嗯,我待会儿去存好。”

在周麟让的印象中,与谌松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在这次回春夏镇之前,他甚至快要忘了外公的样子。

谌年年轻时,性子野且烈。

母亲早逝,父亲严肃固执,父女俩关系不好,经常不对付。

当初谌年要嫁周承柏,谌松没点头。他做木匠走南闯北,一双眼看人毒辣,说那小子不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她要嫁,就别再回来。

谌年不信,非要嫁,后来果真栽了跟头。

谌年要强,怀了孕也没回家,在外生下周麟让把他养在身边。为了养这小孩儿,她生生把自己的性子磨平了。

直到周麟让九岁那年,离开了谌年,母子分离。谌年忍着胃痛,在医院给谌松打了个电话。

万籁俱寂,谁都没出声。

直到谌松说,让她回家看看。

锯子停了,谌松再往上蹬一脚,木头应声而断。

“跟着你妈过日子不容易,她有没有打你?”谌松问周麟让。

“没。”

周麟让心说,我们那叫互相切磋。

输了就是输了,但不叫挨打。

说挨打多丢脸啊。

“她打你你就让着点,实在太过分了,就告诉我。”谌松说,“平常别惹她生气,她生气就胃疼。”

“她的胃病是怎么回事?”周麟让回头看了眼正在踩床单的谌年。

“不知道,多年的老毛病了。”

晚饭仍是谌松做的,他厨艺简直跟谌年不相上下,饭菜尚能入口,胜在清淡。

清炒甘蓝,炝菠菜,红薯炖牛腩,山药排骨汤。谌年一看,都是养胃的菜。

饭桌上无人说话,三人安静地吃饭。

院门外传来几声犬吠,伴随着倪鸢的声音响起:“松爷爷……”

倪鸢拎着袋牛肉干走进来,穿着胡萝卜睡衣和卡通拖鞋,“松爷爷,老师 * ,我妈让我送来的。”

身后跟着她进来的大黄狗正使劲儿嗅着塑料袋,眼馋里头的肉干。

谌松一看倪鸢,脸上的严肃便消散了几分,说:“勾勾啊,你也回来了啊。”

“学校放国庆假,今天搭老师的车一起回的。”倪鸢说。

谌松拔下新的一次性纸杯,给倪鸢倒椰子汁,“那正好,过两天你来乐团跟我们一起排练。”

“好。”倪鸢答应说,“到时候松爷爷叫我就行了。”

周麟让停筷,倾身往谌年那侧偏了偏,压低声问:“什么乐团?”

“你外公他们有个夕阳红乐团,鸢儿也算成员之一……”谌年挑了下眉,笑着说,“想不到吧?”

“外公刚叫她什么?”

“小名啊,勾勾。”

倪鸢喝完椰子汁,谌松又给满上,她说:“不用啦,我喝饱了,刚吃完的饭还撑着,现在去散步。

“大黄,走吧。”

大黄狗似能听懂人话,在桌脚边吃完了周麟让扔的排骨,绕着餐桌转了一圈,走到倪鸢身前。

这是马路对面刘婶家的狗,吃百家饭长大,附近一带的人都认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