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2 / 2)

羊毛围巾上很快挂满了一簇一簇的雪粒。付罗迦不再坚持让他戴上了——雪水流进脖子里可能会感冒。

这才晚上八点,街道上却十分安静。路边新刷上的白漆的树干在车灯扫过时莹莹发亮。

县城不是没有稍微繁华一些的地方——名义上的城中心有数家小型商超,人流量不小。

付罗迦感觉到他们是朝远离城中心的方向行进。

“你应该不记得了,”许之枔停了下来,“有一年你在小区花坛里堆了个雪人——那时候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

付罗迦看向那块熟悉的碎石地,呼吸有些加重。他知道有个窗台正对着这边,如果那里有人,能看见许之枔和自己。

“你问我应该叫它什么,我说火火。你不肯,你要叫它妈妈。”

“……”

“然后它过了一晚就化了,你看到那摊水差点没哭出来——”

“行了……”付罗迦捉住许之枔往自己脖子里伸的手。

许之枔挣开了,手指继续向后,把卫衣的帽子拉起来给他套到了脑袋上。帽子比较宽大,上面的帽边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

然后许之枔扯住帽子的左右两边,兜着他的头亲了上来。

唇舌的温度与雪夜对比鲜明。

“想不想上楼去看看,”眼前的阻碍被移开,余光里有缩着脖子的路人匆匆经过。“万一绿萝真的开花了呢?”

……

由于实在太冷,动物的活动欲望减低,接下来的一周和谐宁静。

考试有所减少,自习变多,付罗迦在办公室坐到腰疼。借着打印资料的机会他又在网上买了一套室内装饰画。画的内容没什么新意,是梵高众多向日葵中的几朵。

这些沉甸甸的大脸盘花朵虽然不能让人从此幸福快乐,起码在拼命向看见它们的人暗示“你很幸福”“你很快乐”。

比较适合他妈。

周末他打扫了客厅,浇了花草,擦去家具上的灰尘,推开几个房间的窗户让雪后的阳光照了进来。

——家里没他想象中混乱,地上的脏污早被收拾了,只有空气因为太久的禁锢显得混浊。

主卧的墙壁实在过于空荡了,应该有些装饰,不然会像一间病房。

“她回来的时候,我会跟你一起。”许之枔在进入他时附在他耳边说,“可以吗?”

他那时只顾得上点头。停下来休息时他的视线越过许之枔的肩膀,看见书柜第三层上的一排证书和奖状,还有一个特别的话筒形状的奖杯。

它们被摆得太整齐了。他把这些放在今天微不足道的荣誉证明拿回家后就不再关心去向,而这里的收藏却十分完整。

“我还是……”害怕,惶恐,烦躁,不知所措。但这些都在忍受范围之内。

他只有再次指望爸爸说的——一切都会过去。

无论如何,我不会再改变什么。他这么想,然后把许之枔抱得更紧。

这时候冷的只是外面。

另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是办公室,空调的热风时常吹得他面色酡红。许之枔进办公室——从考了那个全县第四开始他就被陈锋强制要求每日向各科老师请教问题——看见他,老是喜欢在没人注意时突然帮他手动冰镇一下。

叶老师因为作文卷面上过分的涂画痕迹批评他了好几次,他于是不再在办公室写英语作文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隐隐感觉叶老师知道了什么,但她始终没捅破窗户纸,他自然也就若无其事。

他不在乎叶老师怎么想,这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她好像也不会因为知道某件事而改变对他的态度。

有可能是因为他明显提高的语文成绩。总之她暂时对一切保持了沉默。

付罗迦在心底希望最好他妈回来后也是这样,虽然这明显不可能。

圣诞节快到了。学校千方百计打压学生尤其是高三生对这舶来品的热情,可惜事与愿违。

毕竟圣诞在本土有个“情人节”的意味。礼物贺卡肆无忌惮地盖住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刚在作文纸里填“理想是灯”的笔又在粉色信笺上写“只有我懂你的脆弱”。

付罗迦对此没什么兴趣。平安夜是星期三,他在宿舍平平静静睡了一晚——第二天还要考一天试。

直到他桌子上也出现了一个嫩粉嫩粉的信封,上面写:“转交给许之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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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许第一次来小付家就问过他家里的绿萝能不能开花~

依旧是深夜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