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啊?”荼离索性顿住动作,“酸了,没力气了,太子殿下还是自个儿来吧。”说着就要抽出手,殊羽这回真被惹了火,他一把按住荼离正要往外拿的右手,一刻不停地吻了上去,细碎的喘息淹没在湿哒哒的亲吻中,荼离暗自笑了笑不再逗他,又温柔怜惜地伺候起他。
二人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之势一路杀至百鬼族,百鬼族无弋城外,鬼王沉桑严阵以待,三人间算是第一次正面交锋。
沉桑挑了挑眉,阴沉沉道:“是什么风把二位殿下吹来了?”
“你们这儿除了阴风还能有别的风吗?”荼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金乌长弓直直竖在地上,他将两手交叠着覆在弦槽,抬抬下巴道,“打一架吧。”
“为何?总得有个打架的理由吧。”沉桑摸着轮回之镰,身后的鬼兵亦是蠢蠢欲动,“二位跑到我百鬼族的地盘上撒泼,未免欺人太甚。”
“打架还要理由吗?就算我给了理由,你鬼王敢承认吗?”荼离翻了个白眼,“我实在看不起背地里耍阴招的,你就当我天生看你不惯,今日偏要寻你晦气。”
知道他荼离是个不讲理的,不知道还那么蛮横。原本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算被他们察觉出来也想好了应对之策,奈何这荼离压根没打算按着规矩来,索性摆出这么一副豪横模样,倒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沉桑立马也便回过神来,他蔑笑着看了看殊羽,讥讽道:“荼离阿殿不懂事,怎么殊羽殿下也跟着胡来?也不知道你们神族怎么选的太子。”
“神族之事不牢鬼王挂心,不过是我与荼离之间,”殊羽面无表情又十分自然道,“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荼离噗嗤笑出声来,如果不是一群人看着,恨不得上前狠狠亲殊羽几口。
“呵呵……呵呵呵……”沉桑抽出轮回之镰,杀戮之心毕现,他扶了扶金色面具,冷冷道,“今日既是二位寻衅滋事,那可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这一场鏖战持续了两天两夜,一路从无弋城城东打到城西,鬼兵死伤惨重,鬼王被卸了一条胳膊,若不是消息传了出去,神族与溯风族纷纷派下人来,只怕还要再打上个几日。直到多年后,人们每每谈论起这场乱战,无不是闻风丧胆,道一句惊天地泣鬼神。
此番也凭着出其不意一鼓作气,外加沉桑初上位不得人心,他们才能如此顺利地将百鬼族搅成一滩浑水。但这一番打斗下来二人难免都受了些轻伤,当然,更多的还是前所未有的酣畅痛快。不过终归还是惹了事闯了祸,殊羽被神族神官带回了天上,荼离也被架着回了大荒汤谷。临别时二人皆相顾不语,末了,殊羽轻轻说了声:“等我。”
神族、溯风族英姿勃发的两位年轻仙君,仅以二人之力血洗了半座鬼城,这事儿传遍了三界,年轻的仙君神女们心思荡漾,崇拜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老一点的古板神仙们却认为是离经叛道,无端挑起各族纷争,十足张狂不知轻重。殊羽本想着凭此举落个口实犯个罪行,好叫天帝收回太子之位,谁成想,天帝却只当着众神责备了他几句,又将他关了禁闭。
天帝原本还担心殊羽其人过于和煦清冷,少些决断杀伐,若是普通的殿下神君那自然是万里挑一,可要是作为神族的未来天帝,就又缺了戾气。所以当他看到殊羽不分青红皂白地闯进百鬼族大开杀戒,莫名生出一丝欣慰来,但欣慰之后又是担忧,他对荼离的忌惮一直存在,可是殊羽跟荼离似乎过分亲密了些,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另一边的荼离就自在多了,福德真仙与祝余长老见他平安归来也便心满意足,尤其听到此行还有殊羽相伴,更是不以为意,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那神族先顶着。有时候啊,真怪不得荼离长这么大,还是那么乐天安命不知好歹。
这些时日荼离都安心留在大荒汤谷中,虽然心中记挂殊羽,但也知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另一方面,也担心自己若是离开,百鬼族会趁机找上门来。此事原本就是百鬼族先动的手脚,沉桑口头不承认但终究理亏,他们二人这么不知死活地闹了一场也算是做个提点,但沉桑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若要解决此事……
“要是我把沉桑杀了,我是不是能当鬼王?”荼离叼着根鸡腿问道,祝余被清酒呛得直咳嗽,好半天才气呼呼反问他:“怎么?溯风族族长满足不了你,非要去排行第四的百鬼族里头充大王?”
“你这人,”荼离翻个白眼,“怎么还搞歧视,方丈山上的元通真君都说了,众生平等。”
祝余端着酒壶出门不听他瞎掰扯,把他说起劲了还真干得出这事儿来,荼离一人无趣,晃晃悠悠地又逛到了扶桑神树下。前几日左旌用木棍和渔网扎了个小吊床,颤颤巍巍地悬在树荫下,往上头一躺最是自在。
初夏已至,酒足饭饱的午后最是犯困,荼离在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中晃荡没一会儿便迷糊了过去,将睡未睡之际隐隐约约听到有个声音在呼唤他,那声音期期艾艾仿若自远古雪山而来,激得他一阵颤栗。
他做了个很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