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兄打开门,二话不说就对重华跪下了。
重华看也不看他,一脚踢出门去,再回身一脚将门踢上,淡淡说一声:“看好门,若是让人打扰了我,小心你的狗头。”
梁兄委委屈屈站起,把门看好,见小棠等人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张望,觉得十分的丢脸。
遂转过身,背对着厨房,不让人看到他的脸。
小棠低着头小跑着过来,站在他面前,也不说话,只拉起他的手,塞了一个热乎乎的鸡蛋进去,再转过身,小跑着回了厨房。
梁兄紧紧握着热乎乎的鸡蛋,觉得小棠略胖了些的背影就像是一轮漂亮的小月亮,真可爱啊。
房内,重华居高临下地站在钟唯唯面前,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压迫感十足。
钟唯唯坐在床上,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重华再一次在她面前蹲下,仰头看着她的眼睛,将手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阿唯,我都知道了。”
钟唯唯抿紧了唇,不敢和他对视。
他既然能找到她,那就一定什么都知道了,这些都是隐瞒不了的。
从知道他要到望川会盟那天开始,她就已经有了准备。
可是,可是……她终究还是要死的,这病治不了。
重华见她不肯说话,也不逼她,而是张开双臂,将她抱入怀中。
久违的熟悉气味扑鼻而来,钟唯唯控制不住地落了泪,她想要回抱他,却又悲哀地发现自己不敢。
将死之人,做什么都是拖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还要回去继续拖累他吗?
但是,他这样一直锲而不舍地搜寻她的下落,为此不惜借着会盟的机会,两天两夜不眠不休,悄悄进山来看她,难道又不是另一种拖累?
前进一步可能是错,后退一步也可能会是错。
该怎么办呢?
钟唯唯畏手畏脚,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没有决断。
重华才看到钟唯唯的眼泪,所有因她的私自离开而产生的愤怒和不甘,以及那些担心,全都化成了心疼。
他攥着钟唯唯瘦弱的肩头,只觉得难过。
这样瘦弱的肩膀,这样重的病情,她却一直都在独自承受。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他没有陪在她身边,她最难受最痛苦的时候,想必一直都很想念他吧?
可是他一直都不在,他在生她的气,怪她不告而别,在嫉妒她和何蓑衣,嫉妒得差点疯了。
重华想说:“对不起,都怪我不够好,所以没有照顾好你。”
可是真的开了口,说出来的却是:“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由我做主,我允许你独自承担病痛和委屈了吗?”
钟唯唯本想冷漠以对,却忍不住眼泪流得更凶。
重华式的霸道表白,她听得太多,但是没有哪次像这样打动她。
重华见她居然越哭越凶,有些手足无措,索性猛地往前一扑,把她扑翻在床上。
钟唯唯猝不及防,头重重地撞在床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头晕眼花,大口大口喘气。
重华被她的样子吓到,知道她是犯病了。
什么都顾不得,一把抱起,冲出门去,直奔厨房,大声道:“何蓑衣!大夫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