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与苏娣,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
他伸手扼住愈加向下的纤纤玉指。
而面前的女子突然收回了手,笑了笑,提起小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茶杯还未送到唇边,倏忽间,咣当一声脆响,那是茶盏摔在地上的声音。
茶水四溅,粉碎的瓷片有几块飞到了他的脚下——
“苏娣啊,她是我的孪生胞姐。扶良公子,别忘了,奴家,芳名“苏秋”。”
雪白的绢鞋,一步一步,踩踏在尖锐的瓷片上,她的裙角,沾染的茶渍绽开了朵朵荼蘼之花。
苏秋眼底袭来的逼人寒气,分外妖娆,又似重重一击,扼住了他的脖颈,令他心悸。
“苏秋……”
他与她僵持片刻,很快,像是找到了让他迷惑已久的答案。
“你,才是梼杌刺客团的幕后掌事。我虽不知你与纪国王室有何瓜葛,但,你的目的应该不止是光复纪国。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的质问,在他看来,苏秋并未听进耳朵一个字。
片刻,她只是无动于衷地拿起绢帕擦拭着手指,“扶良公子又何必心急。我的目的,明日,便可知晓。”
☆、宫闱肃清
辗转难眠。
说到底,他对苏秋的城府和远见既疑惑又心惊。
纪国未亡时,士人与黔首,显贵与王族,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在那深长的沟壑里,他能够看到的,就是各方势力一度蔓延到王宫大内。
那些势力中,有推手,亦有反民。而梼杌刺客团,目的不明,只效忠于强权。
他们肆无忌惮地培植势力,那些最有心计的太监婢子之间几乎相互渗透,架空宫闱,共同撑起了纪国王室最鼎盛的那段时期。
梼杌刺客团能够杀人于无形,却又刻意经营各方势力,令其相互钳制,相互依存。
有此谋略,很难相信,会是一个女子所为。
他坐起身来,在床榻上沉思了良久,尔后,下榻点了一盏琉璃灯。
往昔风光无限好——
房梁之上,隐匿于黑暗之中的人影垂眸,恰好瞥见那清瘦俊雅的侧颜,有一双浮沉阴翳的眼眸,掠过一闪而逝的复杂与徘徊。
翌日清晨,傅望之推门外出。
白日的天光并不是很好,他寻了个僻静的小径,一路往国君的寝殿走去。
苏秋这个女子,他不知其心性。
若她想要弑君,为何要提前告知于他?
若她想借此机会除掉他,又为何嘱咐他处处提防,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