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宓你起来,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三夫人根本没想过要抢官哥儿,刚刚被乔氏绝望愤恨的目光扫过,她就料到乔氏误会了,当即就将跪在地上的傅宓狠狠拽了起来,朝乔氏赔罪道:“二嫂别听阿宓胡说,我从未起过过继之念,阿宓昨晚身子就不舒服了,我这就带她回去看看。”
三夫人明白,这事既然提出来了,那么此时无论她承认与否都不可能将事情压下去,再三分辨反而更显得乔氏不愿让出儿子,索性强拉着中了邪的女儿走了。
周围一片窃窃私语,乔氏拍拍傅容的手,起身朝老太太道:“姑母,阿宓那话我也不知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三弟妹的意思,我这就去问问三弟妹,如果她真想过继一个侄子,我会跟夫君提的,再请夫君同大哥商议。”
说完又朝林氏告罪,领着傅容姐妹走了。
老太太揉揉额头,以身体不适为由命沈晴扶她回去。
满月礼不可废,林氏身为当家主母没法脱身,只得压下心头烦躁安抚众女眷。
当天下午,景阳侯府三房想要过继二房次子的事就传遍了京城。
☆、第139章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子嗣传承在家族里关系重大,长子长孙更是意义非凡,所以今日大郎的满月礼,傅品川傅品言等人都告了假在家,在前院招待男客。官哥儿五岁了,虽然贪玩,也算是懂事明理,傅品言便将儿子交给傅宸看着,让他早早见识男人们之间的礼节来往,别整日就知道跟几个姐姐撒娇。
“老爷。”身边小厮突然走了过来。
傅品言见了,朝对面在礼部任职的韩大人告罪一声,走到墙角下问道:“何事?”
那小厮低声交代了几句。
傅品言本能地看向自己的幺子。
官哥儿跟两个六七岁的男童站在一块呢,那都是今日男客带过来的家中稚子。官哥儿一身宝蓝色衣袍,正仰头听两个伙伴说话,听一会儿就扭头看不远处的傅宸,看着乖巧,微微咧开的小嘴儿却透出一股顽皮。
傅品言笑了笑,移开视线,寻找傅品川的身影。
傅品川刚好朝他看了过来,分明也是得到了消息。
傅品言微微颔首,示意他先忙侄孙的满月礼,其他稍后再谈。
过 继之事,傅品言一点都不担心。一来傅品川早跟他交代过三房过继人选的打算,透露出会从大房孙辈儿里选,虽然当时傅品川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并非承诺,但他相 信傅品川记得那句话,不会出尔反尔。二来他有个王爷女婿,说句难听的,傅品川就是不在乎大房二房这么多年的和睦,他也要顾及肃王的情面,毕竟官哥儿深得肃 王喜欢,侯府众人都知道。
过继官哥儿,是三夫人母女自己的打算也好,有老太太推波助澜也好,注定没有结果。
“回去告诉夫人,叫她不用担心。”低声嘱咐小厮一句,傅品言重新与宾客攀谈去了。
宴席散后,傅品川傅品言领着傅宸几个一起送客。
此时后院的事情在场众人都知道了,聚在一起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
送完最后一位客人,傅品川对傅品言道:“二弟先回房休息,晚上你们一家都到正房用饭吧,关于过继,我有话说。”
傅宸嘴角抿了抿。
傅品言沉默片刻,叹道:“大哥,我仔细想过,如果三弟妹真喜欢官哥儿,那就把官哥儿……”
傅品川摆摆手,示意此事晚上再提。
傅品言只好领着傅宸先行告辞,官哥儿早就被丫鬟领着回房睡觉去了。
目送二人走远,傅品川看向身侧的两个儿子,正色道:“你们随我来。”
傅定傅宥互视一眼,默默跟了上去。
进了书房,傅品川开门见山:“今日之事,你们俩有何看法?”
傅定看看弟弟,身为兄长先开了口:“三叔早亡,之前咱们不提过继,旁人也不会有何看法,现在过继之事提出来了,父亲不答应,外人定会指责父亲不顾兄弟情义,任由三叔坟前荒芜无人拜祭,罔顾三婶母母女孤苦无依。”
“可 是答应了,二叔那边不会愿意的。”傅宥接口道,“二叔一家上下对官哥儿都视若珍宝,父亲强求,二叔不会反驳父亲,但咱们三房现有的关系肯定难以维持。还有 肃王那边,正月祖母试图往王府送人惹得王爷不快,如今才过一个月,咱们便要将王爷的嫡亲小舅子过继出去,不论是祖母挑唆还是五妹自己的主意,王爷得信儿恐 怕都不会高兴,都会怪罪到父亲头上。”
傅品川长眉深锁。
他最担心的就是肃王。
侯府三房,他们大房有个做了太子侧妃的女儿,在肃王眼里本来就是对立面的,全靠他这么多年攒下的清流名声肃王对大房才客气三分。今年先后闹出两件得罪肃王的事,人家皇子贵胄会怎么想?
太子占了嫡长正统,肃王文韬武略,将来恐怕会有一番龙虎争斗。傅品川不想早早投靠到太子那边,他也不想得罪肃王,他只想做个忠臣,只忠于龙椅上的那人,而不是将来可能坐上龙椅的。
况且,当年母亲想把次子过继给三房,他不忍心让妻子难过,现在换成她的孩子……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从二房抱走官哥儿。
可是不过继,诚如长子所说,他跟傅品言都得背负欺负三房孤儿寡母的臭名。
必须过继一个的,但那人不能是官哥儿,不是官哥儿……
傅品川慢慢抬起头,目光落到了次子身上。
傅宥十八岁了,容貌清隽身姿挺拔,站在那儿如芝兰玉树。
看出父亲眼里的含义,傅定震惊道:“父亲,你,难道你想过继三弟?”
“就我吧。”
不 等傅品川回答,傅宥淡然开口,侧身朝傅定解释道:“大哥不必担心,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唯有此策能两全其美,既堵了外面悠悠之口,三房那边也有交代。我呢, 我不是官哥儿,不会因为离了父母哭闹,父亲的难处我懂,心里不会有任何怨言,再说过继了也只是改了称呼,难道在父亲眼里,在大哥眼里,我就不是血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