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绵再回到蓉城已经是十天以后。
彼时,新的一年已经在欢声笑语中到来,又在日子的推动中逐渐走向平常。
这天,蓉城艳阳高照,飞机在忙碌的机场平稳降落。
摆渡车来接,降下车窗,风吹到她的脸上,热浪铺面而来,唐绵觉得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这样的温暖气候,是她记忆中习以为常冬天应该有的样子。
陌生,是离开这一座城市,时间不长却仿佛隔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那晚,黎靖炜带着一身冷气敲开半岛房间门时,她的脸上还架着眼镜、敷着面膜。
见了他,唐绵自己都不知道她有下意识地探出头左右看了一眼走廊。
在惊讶与谨慎中,带着一份掩藏不住的欣喜。
当时,唐绵回酒店洗了个澡便用工作电脑开始处理正事。
像这样的全情投入,往往时间过得飞快。
她刚把改好的报告发给steven,还没来得及打开手机看看消息,门铃便响了。
可能是回了香港的缘故,房门一关,空气突然变得逼仄起来,两人都有些拘谨。
特别是唐绵,忙东忙西——又是洗脸,又是擦护肤品的,几乎没有停下来。
她过了两天才在想,自己是不是想用那种方式,来化解突然滋生的那一点点的不自在。
“学校的事处理好了?”
除了瓶瓶罐罐的碰撞,房间很安静,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也仿佛能感受到他醇厚的声音随着空气因子在流动。
“差不多。不过前两天海达的年会我没知会一声就缺席,回蓉城可能要被念几天。”
“不会。”
“你怎么知道?”
唐绵背对着黎靖炜,在收拾桌上有些凌乱的东西。
隔了几秒,没听见回答,她还没扭头,就感到男人环住了她的腰,覆了上来。
唐绵身体一顿,转过身来,将手臂搭上他的肩膀。
视线里,是他挺阔的衬衫衣领。
而再往上,他的脸颊,有微微冒出来的胡渣。
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有些许疲惫。
“晚上没喝酒?”
两人离得近,他身上烟味有些重,却没什么酒味。
“没有,在谈事情。”
唐绵还想再说什么,男人没她机会。
“让我抱一会儿。”他说。
男人的嗓音低厚,有不易被察觉的喑哑。
她的颈间,能感觉到他的滚烫呼吸。
“发生什么了吗?”唐绵被黎靖炜拥在怀里,声音嗡嗡。
她看不见男人的脸,鼻腔全是他身上的气息。
男人没说话,却把她抱得更紧。
唐绵不禁想起从台场回去的那个晚上,两人在酒店极尽缠绵后,他也是这样拥紧了自己。
那时,两人的电话一前一后响了起来,打破了原有的温馨与安静。
同时,也让唐绵从飞机上醒了过来。
这已经是这几天,她第叁次梦到那晚的场景了。
她推开遮光板,刺眼光线让她瞬间又将眼睛闭上。
她请空姐给自己一杯温开水,渐渐平复有些波动的心绪。
黎靖炜的电话是leo打来的,唐绵的电话响则是因为steven。
来人不同,事情的性质却都差不多。
男人有个紧急会议马上要开,紧接着会飞台北,而具体的归期待定。
而她则要去大马,是上次来港看赛马的同学办了交流会,有邀请她。
那个交流会开了叁天半,唐绵一直都心不在焉。
时不时拿出手机刷新闻。
那件事,没有新的消息。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本不想去的,是黎靖炜鼓励她——“就当度假,免得在香港、回蓉城,烦心事多。”
当时唐绵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男人离开后,她才看到那个轰动全港的新闻,才领会到对方的想法。
手机“啪”一下掉在了毛茸茸的地毯,发出闷闷的响声,像是砸在了她的心上。
她俯身去捡,手链也在她眼前晃了晃,链上那个字母“a”碰到了地面。
唐绵摸摸手腕上他刚替自己带上的钻石手链,仿佛还有他手指的温度。
外面的光线射到手链上,将她的名字照得熠熠发光。
槟城没有直飞蓉城的飞机,唐绵去新加坡转机,又在那儿停了几天,直到章律来电。
她才不得不离开每天放空、起来只需要思考自己今天去哪家瑜伽馆体验的温暖南国。
这段时间,黎靖炜则是忙得团团转。
那晚他开了会便直接飞台北,紧接着到蓉城,再又回香港。
而这天,他则在北京,同相关领导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