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穿过走廊来到门厅,想到外面的草坪上去找瓦西里和小意,却看见玛利亚夫人正站在大门口。她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在房前草坪上抱着小意散步的瓦西里,脸上的神情恬淡而宁静。
听到我的脚步声,她扭头看了看我,问道:“他同意了是么?你们的婚事。”
我放慢脚步,走到玛利亚夫人跟前,说道:“是的,阿布拉莫维奇先生说婚礼可以放在六月,就在你们结婚的教堂举行。”
听我提到她们结婚的教堂,玛利亚夫人的神色微微有些吃惊,她瞥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
“您会祝福我们的婚姻吗?”我问她。
玛利亚夫人吸了一口烟,一边吐出烟圈一边看着瓦西里,答非所问地说:“我知道,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交给别的女人……”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我会找到办法坦然接受的。”
虽然不是祝福,但我听出她也接受我了,或许有些无奈,但确实接受了。
“谢谢您夫人!”我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说。
玛利亚夫人抬起夹着香烟的手指挠了挠额头,神情有些纠结地说:“你们举行婚礼的那天我一定会哭的,并且一定会比我发现怀了瓦夏的时候哭得还要惨!”
说完,她对自己说的话点了点头,又抽了一口烟。
我看着玛利亚夫人美丽的侧脸,第一次发现她其实也是一个可爱的女人。
“那是什么?”玛利亚夫人的目光扫过我的手,发现了我手中的纸,皱着眉头问道。
“哦,是瓦夏父亲给小意取的俄文名字。”我回答她。
玛利亚夫人将烟卷叼在嘴里,夺过我手里的纸,用双手将它展开来看……“马特维?!”她念了一遍那个名字,同时嘴唇开始颤抖,抖得我都开始担心那沾在她嘴唇上的烟卷随时会掉下来烫伤她的脚。
“他给那孩子取名叫‘马特维’?”玛利亚夫人突然激动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居然红了眼圈。
玛利亚夫人将嘴里的烟卷揪出来扔在地上踩熄,然后丢下我,拿着那张纸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疑惑不解地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晴!”是门外的瓦西里在叫我。
听到他的召唤,我换上一副笑脸,朝他们跑过去。
“瓦夏,瓦夏……”我踩着泛着香气的草坪,奔到他们身边,搂住瓦夏的脖子送上甜蜜的一吻,说道:“瓦夏,你父亲同意了,他让我们六月份在圣彼得堡举行婚礼。”
“真的?真是太好了!”瓦西里跟我一样激动,他揽过我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我的脸颊,然后又亲了亲小意的肉脸。
“父亲还给小意取了俄语名字,叫马特维!”我说。
“马特维?”瓦西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抿着嘴笑了。
“怎么了?这名字有什么含义吗?”我不解地问。
“晴,这是我外公的名字。”瓦西里说:“父亲用外公的名字给小意命名,这对母亲来说,意义重大!”
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刚才玛利亚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时为什么会那样激动。
“我想,父亲已经原谅母亲了。”瓦西里说。
我也点点头。
过了一会,我又想起一件事。“你父亲的脸,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我13岁那年,一个仇家险些杀死他,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了那道伤疤……”瓦西里说。
~~~~~~
太阳下山了,我跟瓦西里一前一后走进房子,路过大厅时,正巧遇到寡头和玛利亚夫人从书房走出来准备上楼。
寡头远远看到我们,他怔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父亲,谢谢您同意我们的婚事。”瓦西里看到寡头,抱着小意朝他走过去。
“不……”寡头朝瓦西里严厉地喊道:“你们不要过来。”
瓦西里愣住了,他抱着小意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我走到瓦西里身边,从他怀里抱过小意,朝寡头走去。
“你……别抱他过来,会……会吓着他。”寡头对我喊道,同时转过身去。
我不理会他的警告,径直走到他面前,并让怀里的小意面对着他,说道:“您没必要担心会吓着他,其实在他眼里,您跟普通人没有区别……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您爱不爱他。”
听到我这么说,寡头慢慢将脸扭了过来,他试探着将目光落在小意可爱的小脸上,那鹰一般的双眸里渐渐透露出一股柔情。
我得寸进尺地举着小意的腋下就往寡头的怀里递过去,而他则条件反射般伸出手接住了小意,动作自然流畅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或许,冥冥中,真的有一条骨血的纽带将他们连接在了一起。
被寡头抱在怀里的小意竟然没有哭,他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伸出胖乎乎带着肉坑的小手,摸了摸寡头带着伤疤的左脸,然后,他竟然咧开刚刚长出两颗奶牙的嘴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看到小意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寡头的脸上也泛起了笑意,整个身体放松下来。他用胳膊掂了掂小意的分量,摸着小意柔软的头发,说道:“马特维,你真是个好小子。”
我在心里默默给儿子点了个赞,小家伙已经懂得要抱大粗腿了,真有前途!
第93章
从瑞士回到上海之后,我和瓦西里办理了婚姻登记,成为了法律意义上的夫妻。紧接着,为了筹备在圣彼得堡举行的教堂婚礼,我们里又带着小意提前一个月来到了这座瓦西里出生长大的城市,并再次住进了位于郊外的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