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 / 2)

流明之罪 它似蜜 2713 字 13天前

“一会儿记得跟妈妈仔细说说他。”陆芷轻笑。

“我会的。”陆汀也弯起眉眼。

陆芷弄到的权限级别很高,两人一路顺利,飞行器在光秃秃的赤红色山峦间低回,很快也找到了实验室的所在。待到在会客室坐定,距离他们出发也不过两个小时。陆芷有不少老同学在这里工作,趁着午休时间,她得去和他们见见面,陆汀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待。

他的蔬果已经在入口处交了上去,那个武装安保人员答应他,会交到母亲手里。

直等到一点出头,才有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女性工作人员敲门进来,也递给陆汀一套:“陆先生,久等了,还请您先换上这个,套在衣服外面就好。”

虽说要把自己的红衬衫遮住,但陆汀哪有空去不愿意,他迅速收拾利索,戴上口罩跟在工作人员后面走出房间。这是生化防护服,路上遇到的人,有七成都穿着,为什么呢,陆汀下意识不肯去细想。一路又是上楼又是开安全门,弯弯绕绕,随处可见“禁止通行”的字样,不过警察的职业本能让陆汀较为明晰地记住了路线。

最后他们在一个僻静的房间外面停住,门是关着的,走廊放着一把椅子,正对着墙面。

“请坐。”工作人员道。

“我不进去吗?”陆汀问。

“抱歉,志愿者在项目期间不能和外界有任何当面接触,这是死线,”工作人员解释,“聊天是可以的,她就在墙里,您的对面。”

“……”陆汀狐疑地看着那面白墙。冷色光照在上面,有些刺眼。

“通话喇叭给您打开了,马上就能接通,会面期间不会有人来打扰,时间是二十分钟。”工作人员在怀里的记录表上添了几笔,兀自走了。

之后陆汀把椅子拖近墙壁,敲敲墙面。是混凝土墙,应该还加厚了。他坐下去,安静了几十秒。

“lulu,是你吗?”女声真的传了过来,从天花板一角——摄像头边的那个喇叭。是沙哑的。

陆汀攥住手腕:“妈?”

“小芷真的带你来了,”母亲似乎是笑了,“对不起啊,妈妈不能面对面看看你。”

“没事,我把您照片调出来了。”陆汀打开手环,把常年存在收藏夹的那张相片投影在白墙上面,是他母亲在警局登记的证件照,他自己从平克的系统上下载的,她穿着工作服露出年轻的微笑,看着他。

快十五年了。

“我也没忘了您的样子。”他又道,“您过得还好吗?”

“还不错,一直在做一件我认为伟大的事,”母亲顿了顿,又笑了,“妈也想看看你呢,长到多高啦?十八岁,是不是一脸青春痘啊。”

“一米七五,我没有起痘,”陆汀还在深呼吸,他知道母亲不会再透露什么了,就如同他每次有所好奇时,身边每个守口如瓶的人,“姐姐说,我长成了个大帅哥。”

“跑去当警察了。”

“不想枉费我的枪法嘛,”陆汀自嘲道,垂下眼睫,他终于从这女声中尝出一点亲切,让他心中平静了不少,“就是没人敢收我。”

“我听小芷说了。和你爸爸好好谈谈。”

“嗯。”陆汀闭上嘴。

“一个人在悬浮艇上住,还习惯吗?”

“挺好的,我种了好多植物,”陆汀兴致勃勃地说起他的伙伴,“可争气了,活了好多,我还带了点东西给您,有萝卜、紫甘蓝,还有樱桃,虽然不太甜……他们说会交给您的。”

“太棒了,妈一定认真吃,”母亲柔声道,“有没有养什么小动物陪你?”

“没有,我不觉得孤单啊,每天事儿可多了,您就别担心了,”陆汀看着投影中的眼睛,不得不说,自己的那双和它们很像,“但我最近想养一条小狗,以前我认识的警犬都可灵可懂事了,现在陪我喜欢的人工作,感觉有一条也会更好。”

“哇,我儿子有喜欢的人了。”

“就是想跟您说他呢。”陆汀低头,抠起袖口。

“那就说说看呀。”母亲像是能看到他的羞涩。

“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他了,是个瘦瘦的高个子,那种很古典很明艳的五官,”陆汀掰起自己的手指头,“他是一对双胞胎的哥哥,只比我大四岁,好像就在一个人养家了,很不容易,所以我想和他一起干活,我们配合得很默契。其实他还是个特别厉害的黑客,有那种头脑和技术完全不用靠体力吃饭啊,肯定是没找到致富路,等发情期过去我就去找他,和他聊聊这个事,因为他肯定不是愿意收我钱的那种人。”

“是个alpha?”

“嗯,”陆汀不自觉笑了,“其实都无所谓。对了,他的信息素是铁锈,特别酷对吧?”

“你呢?”

“水,他说我是水。”

母亲沉默了几秒:“lu,保护好自己,我和你爸……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我明白,但是您真的不用操心,”陆汀握着手环,做出极其细小的晃动,墙上的母亲就好像在听着他讲话,时不时动一下,“他是个很好的人,上次我在他面前发情了,他什么事都没有做,只是保护了我。他现在也不喜欢我,但是也不讨厌我追他,我会追上的。”

“妈妈只希望你不要受伤。”

“没受伤,”陆汀声音轻飘飘的,缓慢地说,每个字都咬得很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较劲,“108个小时之前,我还亲了他一口。妈,你要对我有信心,认识他以后,我每天都过得很有精神。以前我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又有什么是必须去做的。”

剩下的时间不到十分钟了,后来两人之间的话没有变得更密集,生疏还是存在的,离别的时刻肉眼可见地靠近,每句话说起来,似乎也越发地缺少力度。

陆汀觉得母亲全程实际上只说了一件事,那就是你要过得开心,要照顾好自己。

他也只说了一件事,我很开心,我在照顾自己,您也要和我一样。

最后母亲好像哭了,工作人员站在陆汀的椅子后面,关掉通话喇叭的前一秒,陆汀好像听到了哽咽。

他没有哭。

陆芷就在会客室等他,门一推开,陆汀看到关切的神情,也听到关切的话。她身上的丁香香气淡了些,混上了几种杂味,应该来自刚刚见面的老同学们。

时间原来只过去了二十分钟,陆汀忽然又觉得不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