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州笃定林延程说假话,吵着要让他喝了最后一杯酒,但林延程说是真的,他说没必要撒谎。大家面面相觑,最后林州打了圆场,说绕他一命。
林州说:“那我们真的要散了,最后干一杯!来!”
岑曦不情不愿的站起身,随手拿起果汁,食不知味的抿了口。
走出饭店,三点多的天还热烘烘,街上车水马龙,人川流不息,大伙在饭店门口的香樟树下告别,最后就剩他们五个人做408公车回镇上。
公车上人挤人,老年人占了一大半,几个人不好意思坐,打算站一路。
林延程付了两个人的车费,岑曦看见那几枚硬币忽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摸了摸背包里的小口袋,抠出四个硬币。正好,等会下车了就还给他。
谁稀罕他帮她付车费,她才不喜欢吃这种小便宜呢。
蒋慧找了半天,只有一张五块钱,她尴尬的问岑曦有没有硬币,岑曦还没开口,林延程就说:“她应该没有,我来吧,我有。”
岑曦:“……”
蒋慧脸又红了,她轻声道谢,手忙脚乱的要把五块钱塞给林延程,林延程笑着说:“不用了,反正以后也不一定能碰面。”
蒋慧捏着纸币,目光愣了下,她嗯了声。
岑曦看了他们两眼,背过身,抓着扶手,望窗外的景色。
林延程见她站的太边上,凑近点说:“往我这边站一点,等会上来人,你不好站。”
岑曦像没听到一样,没回应。
林延程叫她,“曦曦?”
岑曦没好气的说:“不用了,我觉得站这里挺好的。”
林延程张了张嘴,但没继续说什么了,他盯着岑曦的后脑勺,想着她是不是有点不开心,她的语气有点不对。可是她气什么?是因为散伙了,难过了吗?
好像长大一点后,岑曦变得容易生气了。怪不得林州说,女孩子很奇怪的,动不动就不开心,难过。
蒋慧看着他们的互动,浅浅笑了下,但依旧掩盖不下她的失落。
公车上人越来越多,像发闷的咸鱼罐头,岑曦被挤得不得不朝林延程那边靠过去。
垂荡的扶手早就被握满,林延程直接握住了挂扶手的栏杆,岑曦揪着竖栏杆,勉强能占一席之地。
十来年老路,坑坑洼洼,公车边成碰碰车,东摇一下西晃一下,车厢里的人也随着摆来摆去。
岑曦天生平衡不太好,左摇右摆。
突然,前头谁踩了她一脚,她吃痛的啊了声,手微微松的时候,车滚过一个坑,她没来得及抓紧扶手,失去重心的往后倒。
还好林延程一直站在她身后,他眼疾手快的托住岑曦,低声说了句小心。
岑曦心跳很快,但她突然很讨厌这种感觉。
她想重新抓住扶手,但那块地方已经被别人占了,她艰难的站着,顿时,一股酸涩的感觉蔓延上心头。
林延程伸过手臂,弯腰靠近她耳畔说:“你抓着我吧,别摔到了,再过两站,人就少了。”
岑曦愤愤的咬着嘴唇,无奈的抓住他的胳膊。
林延程笑了下,再次提醒她,“抓紧点。”
岑曦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听到他说抓紧点时,想也没想就用力用指甲抠上去,五指掐着他的肉,似在说:够紧了吗?
林延程倒吸一口气,“曦曦……”
岑曦听到他疼痛的声音,心软了下来,松开了手。他的手臂上立刻展现出深深的指甲印,看起来就很疼。
林延程叹口气,却带着隐隐的笑意,像宠孩子一样的感觉。
他喝了一两杯的啤酒,身上有股淡淡的酒香气,这种味道时不时钻进岑曦的鼻子。即使她想忽略他在她身后,但味道总是提醒着她,他包围着她。
岑曦觉得真难闻,讨人厌的味道,烦死了,一直让她闻到。
这种烦躁的情绪伴随了她一路,即使车里开着空调,她也出了一层细汗。
而另一边的李星雨也没好到哪里去,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州像个八婆一样唠叨,一会说考试题目,一会说王帅舅舅的饭店,一会说自己英俊神气的长相。
李星雨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让他闭嘴。
他现在说话的神情,语气,都让她感到厌恶,但她还是默默忍受着,因为也许只次一次了。因为也许只有一次了,所以她更厌恶了。
这样的情绪循环到他们下车,虽然车外的空气闷热,但好像终于解放了。
岑曦和李星雨他们告别,说有事手机联系,反正想见就能见,李星雨嗯了声,两个人的兴致都不是很高。
在他们告别的功夫,林延程已经把她自行车的环形锁解开了。这个环形锁他们从五年级用到现在,他们的车永远是绑到一起的。
岑曦掂量着锁说:“反正以后也不用骑车了,锁给你吧,我不要了。”
她把锁往他车篮一扔,推自己的自行车,没等他,先走了。
林延程赶紧骑车追上去,他打量着岑曦的神情,问道:“又不开心了?”
“又?我有很容易不开心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