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女孩子眼里转着泪,一颗一颗往下砸。平日里爱笑的那张娃娃脸此刻皱成了一团,还沾着没有擦干净的泥巴。看起来,特别丑,还惨……还有点小兴奋?
范……范婷婷???
隔着两步之遥,谢寅傻不愣登的看着哭得惨兮兮的范婷婷,整个人都有点僵。太多的疑问一股脑的跑进他的脑子里,像脱缰的野马瞬间在他脑袋里踩出万千个坑。
范婷婷怎么在这?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她怎么哭了?被人欺负了?谁他妈这么大胆子?!
还有,那个大变态呢?跑哪去了?
心口更是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说不上来的是什么感觉,酸酸涩涩,五味陈杂。怎么还他妈还有点疼?
“小谢,就是她!”赵经理在矮个子男人的搀扶下,身残志坚的一步一步挪过来,走到范婷婷跟前,抬手就是指认和控诉:“这个臭丫头简直要翻了天,平时游手好闲就算了,我念在她一个小姑娘的份上,不和她计较。今天,明明就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情,我就批评了几句,这死丫头居然就动手打人。小谢,你看,我这脑袋上的窟窿……”
谢寅压根就没听赵经理的话,他皱眉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浑身上下都是泥巴,这丫头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让人欺负成这样。然后,他就看到范婷婷袖子上的血迹。在没有沾染泥巴的一侧袖子上,有一道干了的血迹。
理智,在这一瞬间,彻底喂狗。
谢寅转身看向众人,眼尾有些不易察觉的红,一开口,就带着股嚣张跋扈。
“你们谁把她欺负成这样的!”
赵经理身子一凛,这小伙子上道,够意思。抬手就指向范婷婷:“就是她!范婷婷,她把我欺负成这样的!”
话音刚落,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黑色帆布鞋直直冲着赵严的命根子踹去!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敢欺负她!”
变故来得太快,赵经理也顾不得脑袋上的窟窿,“哎呦”一声,捂着裤裆倒在地上,蜷着身子来回打滚。
众人瞬间都傻了眼,这是什么剧情?范婷婷倒是看得明白,她微微蹙眉,看着地上蜷缩着的赵经理,嘶……真疼。
然而,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地方,那矮个子男人往人群里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走了出来,连带着矮个子,直接朝着谢寅扑了上来,四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这段时间一直跟着谢寅混的小李一看,三打一?那还得了!立马纠集几个要好的兄弟,火速加入战局。
群架一触即然,谁也没想到,范婷婷和赵经理的一对一单挑,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混战。
怕谢寅吃亏,范婷婷急着就要冲上去。却被郝飞拉住了。
“你一个女孩子,还想跟着打群架?”
范婷婷才没工夫和他啰嗦,一门心思的想挣脱郝飞。
“不行!我拜把子的兄弟,不能被人揍!”
这姑娘手劲儿也大,还差一点真的让她挣脱了。
“范婷婷!你老实一点!”郝飞平时对女孩子很温和,头一遭冲着范婷婷大吼,吼得范婷婷一愣,吼完了又有点恼自己。
“你在这儿站着,我替你打。”
???
工地门口,冯天一行人刚刚从车上下来,就有人急急赶来,说项目经理和新来的谢组长打起来,还双双挂了彩。
冯天微愣。谢寅在誉海的一举一动其实每天都有人跟他汇报,也没听说他和这儿的项目经理不对盘啊。
谢寅是谢大海交到他手上的。谢大海是军人出身,总觉得自家儿子这些年被周誉娇养了,身上少了份男人的血性,这才让他帮着历练历练。可冯天心里也清楚,谢大海和周誉就这么个儿子,历练是一回事,人怎么来的就得怎么毫发无伤的给带回去,怎么就打起群架,还挂了彩呢?
当以冯天为首的一众高管赶过来的时候,群架已经打完了,只是场面……异常惨烈。
一米八几的小伙子,来得时候白白净净好端端的,这会儿,却鼻青脸肿的坐在地上,袖子被扯掉了一边,衣服上开了好几道口子,连鞋都少了一只。
冯天:“……”
当然,还有比谢寅更惨的,为首的就是赵严。他本来就在范婷婷和谢寅手里吃了亏,伤了脑袋和裆。结果刚才几个人一哄而上,拳脚无眼,这会儿人已经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怎么看都像是要有气儿进,没气儿出了。
冯天也没了教训人的心思,连忙将众人送到了最近的县医院。
——
县城里的小医院条件有限,只能做基本的检查。谢寅没什么大碍,就是一些皮外伤,赵经理就比较惨了,断了两根肋骨,头上还缝了好几针。
病房里,谢寅绷着个脸靠在床头,一张俊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六个大字:本宝宝不开心。
范婷婷被人欺负了,他本来是要替她出气的,结果自己挂了彩被送进了医院。听小李说,他打完架坐在工地土包上的样子,像个逃荒的。
一、点、也、不、帅。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装逼失败?
连冯天都为老不尊,还专门拍了照片发给他,专门来添堵。
这一路上,谢寅也终于搞明白了范婷婷为什么会出现在工地上。但随之而来,一个更可怕的问题困扰着他。
那个看光了他的大变态……到底是谁?
谢寅哀怨的嚎了一嗓子,把脸埋进枕头里,不敢想……
病房的门被推开,小李先走了进来,看到床上的人,挠挠头:“谢哥……”
“什么都别说了,我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谢寅摆了摆手,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传出来:“让我静一静。”
“哦。”小李是个实诚的孩子,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娃娃脸女孩。
范婷婷冲他笑笑,表示自己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