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用回iphone拍照,让辛晚成把相机搁二手网上卖掉。可自从老板交了这位新男友,早已不在乎这几万块了,毕竟陪着新男友在此时此刻的蒙特卡罗赌场里,一块筹码就已经是十万起。
辛晚成找到了最佳拍摄点,支好脚架,对准不远处的海岸线。
关掉防抖开关,调至m档,夜幕下那片停泊的船帆,渐渐地在镜头下聚焦。
她眼前虽只有黑白一片,却能想象是何等的风景如画,极致的白与深邃的蓝在海平线处,各自独立又彼此融合,辛晚成按下快门。
成片的光圈有些虚,不如直接来一张过曝的照片。辛晚成重新开启闪光灯。
却没能再次按下快门。
有人闯进了她的镜头。
准确来说,是一辆车。
摩纳哥豪车遍地,从大牛到拉法应有尽有,面前这辆车和那些相比,倒是低调多了,看着像辆古董车,敞篷双门,只入镜了前半截车身,取景窗的边缘,正好将司机的身影隔绝在外。
辛晚成刚从相机后头抬起一线视线,就听见不远不近传来一声国骂:“靠。”
很低的一声,在周遭的静谧中听着倒是明晰。
中国人?
又打了两次火没打着,司机才从车上下来。“砰”地关门声。
辛晚成在暗,那人也在暗。对方点了根烟,烟头擦起火星,晕亮那倚着车门的侧影。
明暗交替下,出现的是一抹与身后这片这夜景十分相得益彰的侧脸。
那人发着愁,皱着眉,抽烟的样子有些散漫,透着丝乖戾的厌世感。
辛晚成心念一动,按下快门。
却忘了,她刚开了闪光灯。
“咔嚓”一声,冗长的静谧被瞬间打破,光线在辛晚成眼前炸亮。
辛晚成心里一怵,五官也随之懊恼地皱紧。对面那人则条件反射地侧过头去,避开刺目的光线。
周遭很快恢复昏暗,之前的闪光灯却仿佛在那人眼里遗留下了一丝冷光,那人就这么噙着眼里的冷光,对上了辛晚成隐藏多时的视线。
辛晚成也终于看清对方的正脸。
原本倚着车门的他直起身,似要穿越马路,过来兴师问罪。
她的一举一动,也着实是像偷拍的狗仔。辛晚成在脑中迅速地过了一遍对面这个男人的脸,希望他不要真的是什么艺人吧——
“你好,”辛晚成其实紧张得要死,却已把声线调整得不紧不慢,“你的车挡着我拍夜景了,能往旁边挪挪吗?”
正朝她走来的脚步,堪堪一定。
他沉默了几秒,或许在考量她这话的真实性,又或许正讶异在这儿竟然碰见了国人。
“不好意思,我车抛锚了。你去别处拍吧。”
颇为清冷的声线。
那人没再走近,调头回了车里,开始打电话。
辛晚成英文不太好,那人又有意无意压低了音量。大概是在打维修电话吧,辛晚成撇撇嘴,收好自己的东西,把相机包重新挎回身上,识趣地离开。
抛锚的那辆古董车,车头灯还亮着,两簇车灯自背后投来,将辛晚成的影子拉得老长。
辛晚成踩着自己的影子前行,脚步不知不觉就慢了,直至最后停下。
夜色正好,微风不燥,辛晚成觉得自己大概有些鬼迷心窍。她回过头去:“你车上有没有工具箱?”
对方扬了扬眉,不解她的用意。
“或许我能修。”辛晚成说。
他透过挡风玻璃投来目光,将她的身影上下一扫。很短暂,但分明是不信的。
辛晚成粲粲一笑。露一颗虎牙,看着倒真诚。
挡风玻璃后的目光稍稍一愣。
他又看了她一眼。
沉默地下车绕到后备箱,开箱门找了一会儿,拎了工具箱来到辛晚成跟前。
辛晚成这才发现他这么高,应该有1米85,走近了颇有压迫感,自己的个头才刚到他下巴,辛晚成下意识退后一步,弯腰探了上半身进车里,在方向盘附近找引擎盖的开关。
一分钟后,辛晚成开始头皮发麻——
连引擎盖的开关在哪儿都找不着,还敢妄言会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