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家窑,“封”是大姓。
把血缘关系远的近的全算上,封长冬有二十多个堂兄弟、堂姐妹。年龄大辈分小的跟他母亲差不多大,年龄小辈分大的今年只有三岁,再算上女眷的亲属,至少有五分之一的村民跟封家沾亲带故。
之前警力不足,只能组建六个抓捕小组,只能同时对跟他走得比较近、关系比较好,并且具有窝藏他这个逃犯重大嫌疑的封国宝、封国余等六个村民家展开行动。
现在有了援兵,至少短时间内警力不再是问题。
抓捕总指挥可以从容地进行部署,从各单位抽调六十三个民警,又成立了六个抓捕小组,在向导带领下悄悄潜入村里,找到各自的目标。
考虑到向导一旦暴露将来可能会遭到打击报复,一赶到指定位置就让他们撤。
与此同时,紧随而至的民警和武警官兵相继就位,封锁村里村外的道路。
村里有几条狗,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不出意外地引起了它们警觉。
土狗狂吠不停,急促的吠声在夜空中回荡,听着格外刺耳,并且又引起一些村民的警觉,有几户院子里陆续亮起灯,甚至有村民在屋里问是谁!
打草惊蛇了,不过没关系。
现在已是凌晨4点29分46秒,再过14秒钟就展开行动,如果逃犯藏匿在院子里,他就算能反应过来也跑不掉。
龙道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长姜宗平亲自率领第一抓捕小组,确认时间到了,确认参战人员全已到位,低喝一声“翻墙!”旋即双手持枪站到木门边。
三个刑警在战友们帮助下迅速爬上墙头,像体操运动员在鞍马上表演一般顺势翻进院子,先着地的两个刑警一稳住身形便举枪瞄准面对院门的堂屋及窗户,后着地的刑警按计划从里面打开门。
姜大冲进院子,紧跟进来的刑警纷纷打开手电。
村里平时很少有外人来,夜里更少。
看不见陌生人,狗一般是不叫的。
今夜怪了,狗叫个不停,刚才院子里又有动静,似乎有人翻墙进来了,封国余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去拉灯绳,下意识问道:“谁啊!”
他话音刚落,堂屋里传来“砰”的一声。
门被从外面撞开了,只见几道强光照进里屋,照得人睁不开眼。
“不许动,我们是公安局的!”
公安局的,封国余猛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正手足无措,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被惊醒的老伴儿吓出一声尖叫,紧搂着他睁不开眼也不敢往外看。
他们看不见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冲进来的民警却看得清清楚楚,两个民警冲到炕边,一起把他拖下炕,架到墙角里呵斥道:“蹲下,老实点!”
又有一个荷枪实弹的刑警冲进西屋,用手电照着他老伴儿吼道:“公安执行任务,盖上被单,坐炕上不许动!”
“报告姜大,东屋只有两个孩子!
“厨房没人!”
“东边这两间没人,逃犯不在。”
封长冬最可能躲在这家,难道真扑空了。
姜大心里拔凉拔凉的,立马回头道:“打开窖盖,搜搜水窖。”
“是!”
“小易,这边别管了,搜搜有没有可疑物品。”
“是!”看押封国余的一个刑警立即收起枪,先打着手电找堂屋的点灯开关,打开所有灯,开始在屋里仔仔细细翻找起来。
封国余终于缓过神,双眼终于适应了光线,蹲在墙角里仰着头苦着脸说:“公安同志,你们搜什么,我没干坏事,没杀人放火……”
尽管两年前来过他家,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姜大依然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和一份公文,“封国余,看清楚了,我叫姜宗平,龙道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这是我的警察证,这是搜查令,至于搜查什么你心里应该有数,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搜毒品?姜队长,国光贩毒,我又没贩毒,我这儿有什么好搜的,再说他早被你们枪毙了!”
“有没有贩毒搜过才知道。”姜大收起证件和搜查令,紧盯着他冷冷地说:“另外,你堂哥封国光是因为贩毒被正法了,他儿子也就是你堂侄封长冬还没有。老实交代,他躲在哪儿?”
“他犯的是杀头的死罪,通缉令还在村办公室门口贴着呢,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回来,我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他躲哪儿我哪知道!”
“没回来?”
“就算回来他也不敢来找我,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什么?”刑警小易从东屋拿来两大塑料袋零食,旋即又把几个用证物袋装着的烟屁股递给姜大。
“大中华,”姜大低头看看过滤嘴上的字样,逼视着他问:“封国余,村里这么多人呢,封长冬有没有回来,回来之后有没有来找你,随便找几个人问问就能搞个水落石出。老实交代吧,别心存侥幸,别吓着你两个孙子。”
“我……我……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封国余,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姜大啪一声拍了下桌子,厉声道:“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你犯法了你知不知道?”
“我……我没贩毒,我没犯法,你别吓唬我。”
“我吓唬你,真是一个法盲,听清楚了,你再不老实交代就涉嫌窝藏逃犯,知道窝藏逃犯是什么行为吗,《刑法》第三百一十条规定:明知是犯罪的人而为其提供隐藏处所、财物,帮助其逃匿或者作假证明包庇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像你这种情节严重的,要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好几个后生因为贩毒被抓甚至被枪毙了,他老伴可不想他被抓去坐牢,偷看了姜大一眼,战战栗栗说:“公安同志,长冬……长冬是回来过,一回来就走了,把东西放下连口水都没喝,我们真不知道他躲在哪儿。”
“什么时候回来的?”
“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