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痒痒的,似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拂动。眼皮很沉重,想要睁开,却像被生生合住。身上好多地方泛着疼,尤其是左脚脚踝那里,针扎般的,疼得她不禁蹙起眉头。
“小虎,干啥呢,该吃饭了。”一道洪亮震耳,带着丝沙哑的女声喊道。
脸颊的痒意不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远去,应该是那个小虎刚刚在她的脸上弄些什么。
“娘,这都叁天了,那大姐姐咋还不醒呢?”稚嫩清脆的小孩子声音,听着就给人感觉是个敦实机灵的男孩。
“娘咋知道?等会吃完饭你再去你王大叔家问问,之前不是说顶多两叁天就能醒嘛……”女声说到后面不自觉嘟囔起来。
“哎,我知道了。”
两人的声音实在有些大,谈话内容也让人十分费解。
吕妙因几次尝试醒来,眼皮总发沉,呼吸慢慢变得急促。
她平稳气息,再次试图睁眼,终于看到刺目的白光,费力地抬起右手遮挡在眼前,适应片刻,眼眸眯开一条细缝。
映入眼帘的是破旧的土屋,狭窄拥挤,她身下躺着一张单薄的木板床,床边放着两个木柜子,矮一点的柜子上放着个瓷碗,里面装了些清水,之后就没什么了,很是简陋。
她缓了一会儿,想坐起身,可提不起劲来,喉咙干渴发紧,无法发出声音,只好抬手去拿柜子上的瓷碗。
“匡当”一声,瓷碗从无力的手掌中脱落,打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碗碎成几片,水泼湿了地面。
外屋正在交谈的两道声音一顿,接着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淡蓝布衫的妇人先进来,脸颊晒得红黑,个头不高,看着蛮壮实,进来没管地上的碎瓷片,直接走到床边,道:“丫头,你醒啦!”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儿,头发剃的留中间一小块,在后面编成一个小辫,胖嘟嘟的小脸,眼睛滴溜溜转着,穿着小衫,露出两条藕节似的胳膊,看见她,露出一排小小的白牙,笑嘻嘻地跑过来趴到床边,叫道:“大姐姐。”
吕妙因想说话,但喉咙干渴的厉害,指了指地上的碎碗,那妇人明白她的意思,笑道:“要喝水吧,等着。”说罢转身去外屋,重新舀碗水进来,坐到她的床边,喂她喝下。
吕妙因感觉从未喝过如此清甜润喉的水,咕噜噜喝了整碗,喉咙终于不再那样干涩。
“多谢……”尽管喝了一整碗水,唇瓣依旧很干燥,嗓音亦是从未有过的沙哑,“你们是谁?这是哪啊……”她的声音透着虚弱和无力。
那妇人扶着她躺下,把碗递给趴在一旁的小儿,使唤道:“小虎,去再舀碗水来。”
小虎听话地点头,拿着碗跑出去了。
“这里是同劳县李家村,叁日前,我那小儿子小虎去狐狸山采药,发现你晕死在草丛里,我们娘俩就把你救回来了,我娘家姓莫,掌柜的姓李,你就叫我李婶吧。”妇人嗓音洪亮,说话条理清晰,颇有种风风火火的感觉。
吕妙因眉头微蹙,同劳县?是什么地方?
莫氏打量了她几眼,继续开口,问道:“丫头,你是何人?我瞧你身上穿的衣裳绝非凡品,你为何会跑到狐狸山上去呢?还满身是伤。”
吕妙因微微抬头,欲言又止,她知道,绝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从那日被人打晕,再次醒来她就发现自己在一个昏暗的车厢内,马车行进得很快,十分颠簸,她的手脚被缚,嘴上绑了布条。
她大概估计,走了叁月有余。
一路观察下来,她发现绑架她的一伙人绝对有预谋,提前计划得很周详,并且受过一定训练,每次有人给她送饭她想打听消息,面对的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嘴巴像蚌壳一样紧,且这伙人野外生存能力很强,因为他们一路都在走山路小路,在野外露宿。
这般走了几个月,终于有一日,她正在马车内昏昏欲睡,车门再次被打开,她被粗鲁地拉下来,装到麻袋中,她想叫喊,想挣扎,皆无果。
这样被拖行着,走了近一个时辰的山路,全身上下被磕出大大小小的伤痕,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滑落,衣服被汗水浸透,直到左脚撞到一块无比坚硬的东西,一阵剧痛传来,她失去意识,晕死过去。
之后就已是在这间狭窄的屋子中。
她斟酌着语句,绑架她的那伙人也许还未走远,她若暴露自己的身份,必然引来轩然大波,只怕会继续陷入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