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气不太好,冯先生也听出来了,他刚想说些什么,沈略已经站起身往外走了:“你们先聊。”
这只是个短暂的谈话,但是沈略执意要出去,是笃定了禾睦并不愿意她知道自己的优劣势,她也不想留着看脸色,便自行出来了。
她靠在门口,抬头看海,悠闲自在。
大概五分钟之后,禾睦就走了出来,她走路时带着一种傲慢的味道,仰首挺胸一般地瞧着她,不屑则不再躲躲藏藏,在她的脸上肆意扩大化。
沈略如释重负地想要往里走,却被禾睦一下子扯住了手臂。沈略带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回头望向禾睦:“你做什么?”
禾睦笑了一下:“有些话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沈略气笑了:“有话直说,少阴阳怪气的。”
禾睦缓缓道:“我和你不同。”
沈略回答:“那是自然的。”
禾睦见她敷衍无比,有些恼怒:“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说,我同你这样装神弄鬼,但却永远依仗别人的菟丝花不一样。”
多么新奇的名词。
沈略难以想象,有一天这个词语,会被用在自己身上。
禾睦伸手指了指她的脖子,冷笑着说道:“即便朱诺的发明者是你,后面的延展你又做了多少?为什么那个叫爱德华的永远巧舌如簧地同别人颂扬你,我们心里明白就好,但你自己最好有点自知之明,永远靠着别人,你自己还是一文不值。”
沈略无声无息地扯了衣领,试图遮住波赛顿在她而后留下的印子,反倒有些欲盖弥彰了。
还真是,说不清啊。
第66章 欲加之罪2
沈略还在犹豫要不要捂脖子的时候, 禾睦还在絮絮不止, 似乎只要她说出这些话来, 沈略就会无地自容一般。
而沈略如她所愿, 确实有些无地自容个, 但是原因只是简单粗暴的被指出了一些不太让人自在的东西。
她没有仔细听,但也听了个大概, 感觉兴致缺缺, 毫无重点。禾睦则像一个兴致勃勃的演说家——是那种学校里请来的,在xx大会上像裹脚布一样说上三个小时, 自认为古今第一人的演说家,其中并没有什么可供沈略拒绝和深度理解的东西。
沈略微微掀起眼皮的动作带着些轻视, 这似乎有些激怒了正在兴致勃勃演说着的禾睦,她伸出她的右手,并不礼貌地指着沈略的鼻尖, 沈略有些不快地退了一步, 终于是抬起了眼睛看她。
她的指尖血红, 和刚才在她掌心里开出的花相得益彰。
禾睦微怒道:“我会做得比你好, 在末世里,你们费尽气力做的这些东西,还不如我们异能者动一动手指。”
沈略本来只是想听听便罢,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于是笑出声来,笑的时候实在是生不出什么气了,只觉得讥讽无比。
禾睦大声道:“你笑什么!”
她的声音本来就尖锐, 放大了便像是争吵,吓得房间里头的章敦都走了出来,他本来是打算来劝架的,到了案发现场却发现两人只是好端端地站着,也不能说是好端端的,沈略笑得有些站不稳了。
等她笑够了,她才缓缓抬起头,话语里还有三分笑意,但绝对的不怀好意:“是了是了,我没有用,我们做的这些东西也只是白费力气——你如果真的这么想,怎么不从小岛上滚出去,去海里头洗洗你进水的脑子?”
还有第三人在场的原因,禾睦的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她本来只是来耀武扬威的,而不是被她耀武扬威的对象讥讽一通。
章敦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禾睦余光看见了,便故作镇定地看了沈略一眼,嘴硬得不得了:“钢化玻璃当然是件好东西,我也没有想贬低它——但是谁知道你出没出力,万你只是划水呢?”
她说话显然没有底气 ,她原来在冯先生地下 实习过,知道冯先生的臭脾气 ,如果沈略真的半点力都没有出,哪里轮得到自己来阴阳怪气,冯先生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想到这里她不快的心情又多了几分,步子也懒得再停,摔下这两句话就走开了。
章敦见她离开,有些无奈地说道:“现在可不是什么内讧的时候。”
沈略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了,不知道的是她。”
章敦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没有说你。”
沈略摆摆手:“当然,我知道,我只是有点不高兴。”
章敦不置可否,毕竟谁好好呆着突然被人阴阳怪气一通乱指,都会不好受。沈略瞥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问:“你们达成了什么交易?禾睦那边是怎么想的?”
章敦无奈地谈了口气:“有部分异能者对你不太服气。”
沈略听了想笑:“大概是禾睦撺掇的。”毕竟她自己什么力量都没有,赤手空拳的,波塞顿给她许诺的,没有任何人能伤到她,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显现出来,沈略也不能在他们面前表演,这群人对她的传奇故事的来源,都是旁人的二三言语,沈略自然得不到完全的信任。
再加上这群人有足够的自保能力,甚至可以说,他们有近神的能力,他们自认为神,大可不必求诸神佛了。
“人类能团结才怪。”她微微挑眉,向着章敦说道。
章敦似乎颇为赞同沈略的话,又或许是她不过是说出了平时人们少有说出的事实罢了。
他靠在了沈略边上墙壁上,看上去就像个大三耍帅的学长。沈略的眼神如常,丝毫没有回忆起他们第一次遇见的境况,章敦有些失望,但还是有正事要说,只能是把怨怼的话往后挪一挪。
“记得我上次说过的话吗?”章敦说。
沈略看了眼他:“什么?”她实在不知道章敦是想让她想起哪句话,毕竟此人一向是话很多。
章敦知道她对这种她觉得不重要的事情的记性几乎与失忆无异,索性再提醒一遍:“我上次说,提防爱德华。”
沈略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但你刚才才说过,不要内讧。”
章敦站在原处,眨了眨眼睛:“那我觉得还是你的命重要一些。”
沈略冷笑了一下,把这颇具柔情蜜意的言语给搅碎了,她神情冷漠:“恕我直言,你最好收敛着一点,波塞顿不是
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