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咯。”
“你?!”
白秀麒禁不住觉得莫名其妙:“那你说的那些事……火里的棺材,都是真的?”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看起来类似的对话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
果然,那个大叔气定神闲的点了一根烟:“当然不是真的。刚才一开始我就和你说了吧,那是疯子的胡言乱语啊。”
“那你还说?!”江成路瞪大了眼睛:“你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才对啊。”
那大叔又慢吞吞地吐出一口烟雾:“知道啊,真相不就跟刚才小张说得差不多嘛。但是不添点油加点醋,照直说你们能满意吗?”
“……”白秀麒一时语塞,想了想又多问了一句:“那托儿所的那些孩子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大叔咧嘴露出两排白晃晃的牙齿,又拿大拇指指着自己:“就是我和其他那些人给带下来的啊。当时我还以为怎么着也能给开个表彰大会吧,可谁知道这事儿后来提都不许提了。”
他说完,人群又是一阵哄笑。白秀麒觉得脸上有点僵硬,于是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江成路。江成路立刻心领神会地抢过了话茬:“所以说,海怪也好,火里的棺材也好,全部都是假的?”
大叔也反过来问他:“我看你年纪轻轻的样子也不错,肯定是个文化人,怎么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迷信?喏,海神庙就在那个方向,你们一会儿吃完了饭,过去看看?”
顺着他指点的方向看过去,一片没有照明的沙滩的远处,可以看见拔地而起的悬崖的轮廓,而海神庙就在悬崖的边上。
江成路看了看花阳兄妹,又看了看白秀麒,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于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吃够了海鲜结完账,几个人挺着肚子和夜市上的其他人告别,大叔闲来无事,所以自告奋勇领着他们往海神庙的方向走去。
白天被晒得滚烫的沙地,晚上还带着余温,踩在上面吹着海风,感觉倒是挺舒服的。四个人跟在大叔身后一时也没有话说,倒是大叔主动问了花阴一句,她为什么一个人跟着三个大男人跑到这么个小岛上来。
花阴虽然不满意又被小看,但还是解释了自己和花阳的兄妹关系。白秀麒走在他们身边默默地听着,感觉这个大叔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不修边幅,内心却很谨慎,而且心地应该不坏。
他将这个判断默默地记在了心里,就听见江成路在一边也开了腔。
“大叔,我说你有点奇怪唷,当初拼死拼活逃出去的地方,怎么现在又自己跑回来了?难道你不会觉得瘆得慌?”
“会啊!怎么不会?”大叔的回答倒是意外的爽快:“记得去年刚回来的时候,晚上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啊。死过人的屋子里不敢住,临时搭建的彩钢棚棚又一点都不隔音。外头但凡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我都抖得跟筛糠似的,那时候还养了条狗,一到晚上就冲着山坡地下没人的空房子干嚎。”
听起来的确是够呛,白秀麒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觉得自己恐怕熬不过一个晚上。
“但是你坚持下来了。”江成路问道:“为什么坚持,是因为黄老板给了你高额的报酬?”
“哈哈,是啊。”大叔继续爽快地点头:“跟着黄老财有肉吃嘛,这么粗的大腿谁愿意轻易放开那,你说是吧?”
说到这里,他自己停下来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其实我挺佩服老黄的。他其实是一个特别执着的人,一旦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当初岛被烧之后,他决心跟随亲戚下南阳做生意,临走前就和我说,这座岛对于别人来说,也许只是一座矿山,一个劳改农场,一座海上坟墓,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从小在岛上长大的人来说,却是故乡。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有朝一日他一定要重新回到瑰火岛上来。”
“所以他才会租下瑰火岛。”白秀麒下意识地点着头:“他想要将这片死亡之地重新唤醒过来。”
“要不是他当年开船回来,我恐怕也早就被毒烟给熏死了。所以我决定赌上这条命,这辈子就跟着老黄干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