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闻言,定了脚步,站在走廊拐角处听着楼下一举一动,只听苏幕沉声问道;“欺下瞒上是何等罪你可知晓?”
身为沁园管家,主子动手术却不告知总统府,说好听些,南茜这是欺下瞒上,说不好听些,她这就是挑拨离间,离间沈清与陆景行之间的感情。
小夫妻二人面前困难重重,倘若身旁人还不竭尽全力帮扶他们走过着艰难险阻时刻,他们的日子该有多难熬?
今日见到沈清时,苏幕心都疼了,这个素来身形消瘦的女孩子,此时瘦的只剩皮包骨,整个人毫无血色可言,原本清淡的面容此时更是冷淡的厉害。
南茜颔首低眸未言语,苏幕苛责的话语对她来说就是欲加之罪,这位高高在上的国母素来和蔼可亲,不轻易发难别人,今日却从千里之外的首都飞过来给他们难堪,想必此次事件,总统府那边也是分外气恼。
南茜从总统府到沁园,自然知晓总统府一些不为人知的规矩。
此时除了颔首低眸,她无话可说。
“身为管家,你的职责是照顾好你家太太先生,你家太太发生如此大事,而我却浑然不知,南茜,你到是打的一手好哑牌。”显然,苏幕并不准备如此放过她,话语中的罪责加了一层又一层,她故意支开沈清便是为了给这位管家上上政治课。
告诉她该如何在这个园子里照顾好主人。
而此时,站在二楼拐角处的沈清却背影僵了僵,倘若南茜事事都向总统府报备,那与监视她有何区别?
楼下,只听得见苏幕的苛责声,沈清站定片刻,心下一紧,而后抬步,进了房间,将楼下声响阻在了门外。
苏幕说了何,她不想在听。
这厢、南茜在被苏幕端着架子教训了一遍后边开始发难从始至终站在一侧的男人。
男人见此,先行抬步,迈步上了二楼书房,母子二人格外默契,一前一后迈步上去,后者带上门。
关上门那一霎那,苏幕的性子便上来了,望着自家儿子半晌冷冷开口道;“陆景行,如果是我家女儿嫁给你被如此糟蹋,我一定会怂恿你们离婚。”
苏幕这话,发自内心,初见沈清,这个女孩子虽身形消瘦,但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是营养不良的状态,不知晓的人还以为他们陆家连个儿媳妇儿都养不起了。
苏幕不讨厌沈清,不讨厌这个自立自强有主见的女子,但可惜的是,这个自立自强的女子嫁给了自家儿子,陆景行,生来便注定要掌控国运的人,而沈清,一个清冷寡淡只靠自己的女孩子,他们之间,无论怎么看,都不大合适。
可就是如此不合适的人却在一起结了婚。
男人抬手抹了把脸,满身无奈,
若说在沈清面前尚且还在隐忍,那么此时在自家母亲面前,他所有负面情绪悉数尽显无遗,
“我比任何人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母亲、我也很难过。”若说初结婚他未想过要孩子,那么后来,他是极为想生个孩子的,生个孩子来巩固他与沈清之间的感情,可那里知晓,上天给他们开了如此大的玩笑,不仅没有巩固他们之间的感情,还将二人越拉越远。
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会想着这档子事儿啊!
沈清面前,他虽难过,但不能将脆弱的一面挂在脸面上,只因那样会让自家爱人更加厌烦。
此时,母亲的一番话语好似让这个男人将所有无奈都表露在了脸面上。
这日阳光明媚,冬阳暖暖,上午时分,自家爱人那番话语无疑是准备放弃他们之间的婚姻,怎行?且不说陆家不会允许他离婚,就单单是他自己的立场出发,他也绝不会如此容易放弃自己的婚姻。
这场婚姻,来之不易,他怎会轻易放手?
苏幕看着自家儿子坐在沙发上如此颓废的模样,喉间话语悉数止住。
她此时,就好似在陆景行身上看到了丈夫陆琛的身影,那个天之骄子的男人在被她闹的烦不胜烦的时候,往往会如此模样坐在沙发上,看似满身无奈。
“景行、身为一国少将,你无处可挑,但身为丈夫,你简直不配,”所有难听的话语指责的话语此时悉数被她省略,此时剩下的只是一声来自现实的警告。
天之骄子,人生多的是无可奈何,家庭与事业自古无人做到两全,老爷子年轻时为了国家冷落老太太,长期分局。
这么些年,陆琛亦是如此,若说年轻时,她同他闹过,吵到,但人到中年,似乎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婚姻与她而言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子女的幸福。
陆景行此时在走陆琛的路,而沈清却未走到她的路面上来,一早她便告知过沈清,若想在这场婚姻里过的舒服,不失心是最佳之选。
可此时,显然不是。
沈清失了心,不仅如此,还失的彻底。
这漫长的婚姻之路,该如何走?
“每个人存在这个世上都会扮演不同的角色,甚至许多人在同一时间段会一人分饰多角,你自小聪颖,精通各国相处之道,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厉害到顾及小家与大家,陆景行,一个男人只有在失去些什么的时候才能成长,你与清清之间的婚姻,是该细细想想了。”
作为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苏幕不愿他们二人感情出问题。
但作为过来人,她知晓沈清走的这条路到底有多难,曾几何时,她也曾一度想放弃。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感动身受,只有走过对方走的路之后才能理解那种苦楚。
而此时,苏幕理解沈清。
陆景行似是没想到自家母亲会如此说,错愕的眸子落在她身上,还未言语,只听苏幕继而道;“这条路,我一路走到现在,其中艰难险阻,我悉数知晓,感同身受而已,不要觉得诧异,”这是苏幕解释给他听的话语。
陆景行闻言,抿唇,双手附上脸面,连自家母亲都在说这话,他怎能不难受?
这厢,沈清进卧室之后并未躺下休眠,反倒是坐在阳台上晒着冬日暖阳,半小时之后,按了内线唤南茜给她倒杯白开水进来,此时,苏幕结束了对这个年过四十中年管家的训斥,她才得以有空端着白开水上楼。
南茜弯身将白开水放在桌面上,准备退出去时,沈清开口唤住她,柔声道;“南管家。”
南茜闻言,顿住步子,而后转身面向这个坐在凉椅上柔柔望着自家的女主人,阳光洒在她身上,貂绒毛衣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融光,只是面色稍稍寡白,可即便如此,也难掩她精致的面庞。
她正打量着,只听这位素来清冷的女主人缓缓开口道;“难为您了,今日。”
她说,为难您了,用的是敬语,由此可见,沈清对这位年长的管家产生了敬畏之情。
是的,这位年过四十年龄足以当她母亲的中年管家在被她婆婆骂了一顿之后,她在另一方给了人家一个惊蛰。
总统府是个严谨的地方,陆家亦是个严谨的府邸,如此事情,在陆家根本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