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这样就行。”
他绕过她往浴室的方向走去,发现她还是伫在原地,没有半点动作,他沉着声音:“还不回去睡觉?”
纪悠偷偷瞥了他一眼,没有半点底气地脚底抹油的溜回房间里头,那个眼神跟他爸喊她去睡觉时,如出一辙。
沐安进了浴室,把衣服先后褪去,一身精壮的肌肉瞬间表露无遗,他天生皮肤白,小时候还被别的小朋友嘲他一身牛奶肌比女人还白,这才害得他跑去练体育,也正好发掘出自己的天赋。
进了洗浴间,打开花洒,大大小小的水滴从花洒头倾泻而下,打落在他的身上,右手戴着一个防水的袖套,额上贴着防水的胶布。
目光穿过透明的玻璃门,发现一向孤单单的漱口杯、毛巾和牙刷架上面,都多了一个同伴,嘴角无声地勾起。
还真得感谢他那个细致入微,总喜欢把生活用品多备一份的妈妈。
十分钟后水停了,刚用毛巾擦完身体的沐安,忽然发现了什么,他手里一顿,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敢置信。
望着那堆带进来换洗的衣服,他忽然发现,他好像忘记拿内裤进来......
另一边厢,洗过澡后的纪悠只觉周身的肌肉都得到了放松,每个毛孔都叫嚣着舒服的感觉,沐安的被子里带有淡淡的柠檬香,清新自然,窝在被窝里头闻着这香气,睡意慢慢地袭了过来。
耳朵微动,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帘:“悠悠,悠悠,悠悠——”
缓慢地睁开眼睛,“砰”的一声把床头柜的灯打开,脑子迷糊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才喊她。
踢着拖鞋,揉着眼睛,睡眼惺松的走了出去,发现声音是从浴室的方向冒出,她走到浴室门边,声音懒洋洋的还带着睡意:“怎么了?”
“那个,那个,就是,那个,你能......”
那个,这个,你了半天,沐安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纪悠不由得提了一分精神,要知道他平时说话都是果断得很,什么时候会有现在支支吾吾的情况。
“那个,你到底要什么啊?”她催促问道。
里面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纪悠忍不住把耳朵凑到门边,手扶着门,皱着眉头聚精会神地听着,直到纪悠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好像鼓起了好大的勇气,低声地说:“内裤,我忘拿了。”
“……”无措地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她像触电一般从门边弹开,扶着后面的墙,脑子有点蒙蒙的,一股热意冲上脸颊,两手捧着脸,热烫热烫的。
刚才那句话似乎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勇气,他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纪悠才缓慢地回过神来,“我我我这就去给你拿,你放在哪了?”
里面的人彷佛被抽干了全部力气,软着声道:“在你房间里衣柜下面右边数过来的第二个抽屉。”
听到一半,纪悠已经急忙跑回房间,听着他的指示把抽屉打开。
各种颜色的内裤映入眼帘,黑的、白的、灰的、蓝的......
拿不准拿哪条,纪悠大喊道:“你要什么颜色的?”
他有气无力地说:“随便。”
随手抽了条黑色的出来,攥成一团,急急敲着浴室的手,半晌,一只精壮的手臂伸了出来将内裤接过。
空气被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息紧紧笼罩着。
等了一会儿,浴室的门开了,男人的面前没有什么表情,薄唇微抿,如果不是看到他那红得滴血的耳珠,纪悠还真觉得他完全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男人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一脸欲言又止,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面前的小姑娘突然偷偷笑了一声,发现他看过来时,又连忙抿着唇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还不回去睡觉。”
小姑娘忍着笑意,做了个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然后踱着小步,一步一回头的回去,不时还向他投来充满探究的目光。
门被她慢悠悠的关上。
沐安背靠着墙,伸手碰了碰他的耳珠,懊恼地挠了挠头,转身进了另一间房间。
沐安,你这回丢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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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早上九点,纪悠才悠悠转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在床上翻了身,意外地没有那种差点掉下床的感觉,入目的装潢也有点陌生,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在沐安的家。
腹上使力坐了起来,往右伸脚下床时,脚尖在毛绒绒的东西上面擦过,酥酥痒痒的。
那是一双是她尺寸的粉色绒毛拖鞋,她穿上拖鞋,刚刚好不大不小鞋底软绵绵的。
以为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他还真的跑去买了,心窝里暖洋洋的。
把门打开,顶着一头微乱的头发,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他脸上的神情有点闪砾,轻咳了一声,缓缓说道:“去洗漱,洗完出来吃早饭。”
他围了条黑白格子的围裙,那围裙的尺寸似乎有点小,挂在他的身前也没能遮上多少,有点滑稽又有点好笑。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但又觉得这样不太好,连忙把笑意收回。
男人抿着嘴,叹了口气,解释道:“这是我妈的。”语音刚落,他便进去了厨房,留下一句话:“快点去洗漱。”
那个语气,那个感觉和她爸的一模一样。
洗漱过后,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的,挪着步子走到厨房门口,趴在门边看他。
男人的后背经常挺得直直的,线条流畅的手臂正拿着锅铲,不时把翻炒着锅里的东西,窗外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整齐的头发被晒出一道光圈,耳边被晒得微微泛红。
她眯着眼睛,笑着道:“早安。”
男人拿着锅铲的手一抖,随后慢慢侧过头来,嘴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回了声“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