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些药丸,卫烛阴也有些无奈的叹息:一个人若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时候,那就是你说破了天他也不会相信的。
既然皇帝如今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那简思菱的药也许也能成为他最后的慰籍了吧!
将简思菱拉进自己的怀中,卫烛阴低语道:“关于那件事,父皇很满意,还夸了你;但是眼下,父皇要我去审讯那个加害巧妃的男子。”
没想到竟然将这件棘手的事情交给了卫烛阴,到底这皇帝心中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这般对卫烛阴的重用到底是因为怀疑他;或者是因为前些日子因怀疑而产生的愧疚,想要弥补呢?
要说这世上最难的事情不是面对坏人,而是面对一个像皇帝这样每天都会不停变化心思之人,就是想着每天要与这样的人斗智斗勇,估计自己也会累的半死。
“哎!”重重的叹口气,卫烛阴俯身盯着简思菱,将她眉心的郁结揉开。
“在想什么如此烦心?”
“没……就是刚刚想到,那个人……我先去见他一面吧!”
“……你见他,他也未必会说实话,像他那样的人,我知道即便是刑讯逼供,大抵他也是宁死不屈的那种。”
是啊,像简秋那种脑子里面只有简云裳一个人的人,他从小根深蒂固的情谊早已揉进他的骨血,这可不是仅凭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指认简云裳这么简单的事情。
但是即便如此,简思菱还是想要再试一下。
当啷入狱之后,这牢房里面最阴暗的角落,那满是老鼠与苍蝇相互蚕食的腐臭气味都呛得人频频作呕。
偏偏就是眼前这个怪胎,即便是严刑拷打了一整夜,到现在也是牙根儿紧要,硬是半个字也没吐露出来。
周身的铁锁随着肢体的牵动发出交错的碰撞声响,始终蜷缩着身躯倒在地上的人早已满目疮痍。
随着铁锁坠地的声音,简秋木然的倒在那里睁开了一双眼睛。
恍惚间,他看到了他的大小姐此时正是一脸忧伤的朝着他走了过来。
心情激动的难以复加,不顾身上的重创,简秋强忍着锥心刺骨的痛楚翻身坐起。
“大,大小姐……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闻听此言,面前的人却停住了脚步,而后重重的叹口气,将手中的煤油灯高高挑起,一张略显清冷的绝美面庞此时正纠结着双眼盯着他。
不是她……竟然是自己认错了人!
简秋倏尔在心中一阵惨笑,紧紧的攥住了掌心。
是啊,大小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看她?她要是来了,岂不是就要将自己暴露了?
想到这里,简秋再次抬眸看了看眼前之人,冷然抱住双肩,翻身又倒在那满是虫蚁老鼠的地面上面。
“呵呵,怎么?不是你的大小姐让你如此失望吗?别忘了,再怎么说我也曾经是你的三小姐呢!”
简思菱一边说着这句话,一边将手中的油灯放在了那简陋的满是尘埃的桌角。
但简秋却好像置若罔闻一般,根本不予理睬。
翠屏站在她的身后,有些气恼的想要开口,却忽然被简思菱伸手制止。
从袖中掏出一瓶金疮药,转身放在翠屏掌心,朝着地上之人开口道:“去给他看看伤口。”
“王妃,您怎么这么好心?奴婢看他就不是好人,他可是个罪人。”
“翠屏,他没罪,只不过就是个傻子在替旁人顶罪罢了。”
简思菱的一句话让地上的简秋浑身一阵冷颤,而翠屏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有些哑然的张了张嘴,口中嘟囔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
可不就是,像她简思菱这种利己主义者,可是从来都没想过这种高风亮节的事情。
要让她替旁人慷慨赴死,那还不如让她简思菱与人同归于尽来得干净利索,起码死了也要咬个垫背的不是?
她抬起头朝着翠屏轻笑着拍拍手,翠屏撇撇嘴便挨着身子蹲在了简秋身后,慢慢的掀开了他手臂上早已沾满了血痂的衣衫。
嘶,没想到皇上的人下手怎么这么狠?这整条胳膊都快肉眼见了白骨了。
就在翠屏哆嗦着替简秋上药的一瞬间。
细白的药粉洒落手臂上面,火一般的炙烧感让简秋睁开了眼,一把推开了翠屏,翻身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