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奇怪的动作让镰仓愣住了,不明白霍江东为什么要毁掉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武器。
可是在1.5秒钟以后,镰仓的脖颈上出现了一线深及喉管的伤口。
“明明说过不会再给我机会的……结果你却一连给了我两次,或者三次。”
霍江东手扶吧台勉强站立,右腿的膝盖以下鲜血淋漓,肩膀上的伤口亦然。
“从这个角度来说,你可真够朋友啊……”
他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中间,夹着一片染上鲜血的碎玻璃,正是镰仓刚才砸碎酒杯产生的碎片。
霍江东因为右腿不能借力,所以将高脚椅砸向地板,靠着反作用力让自己腾身而起,并且在起身的瞬间,从玻璃碎片中捡起了一块最尖锐的,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抹过了镰仓的喉咙。
镰仓瞪大了眼睛说不出任何话,他保持了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酒馆里的时间仿佛凝结成冰,将会一直持续到世界末日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然而镰仓从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的同时,一切就立刻改变了。
腥咸而浓烈的鲜血从喉间的伤口喷涌而出,如同他曾经亢奋而扭曲的脸。
生命从镰仓的身体里极速流失,他眼神惊恐,绝望地向霍江东伸出一只手,不知是想要霍江东的命,还是想要霍江东救自己的命。
霍江东悲哀而同情地看着童年伙伴的生命走向尽头。
“知道吗?看见现在你这样子,我觉得我杀死了自己。”
镰仓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他重重地栽倒在地上,成了一具可憎的尸体。
霍江东声音苦涩地补充道:“并非是因为你整容成了我的样子,我才那么想。”
染血的碎玻璃也被霍江东丢在了地上。
“而且你向我的脸泼了盐酸,咱们两个已经不再相像了,不是吗?”
盐酸对霍江东脸部的腐蚀,让他失去了俊朗的容貌,不过此时此刻霍江东有更大的危机需要解决。
战斗结束后还不足3分钟,酒馆外面就响起了激烈的敲门声,以及一个粗野汉子不耐烦的声音。
“镰仓!你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把门打开!别再折磨人玩了!赶紧把姓霍的干掉!”
“没错!”另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你磨磨蹭蹭的,等到三合会的其他人来了要怎么办?”
听到这两个声音,霍江东心中一惊,他听出这是洛杉矶三合会“四大金刚”当中的两人,如果连他们都被艾淑乔收买了,那么组织中到底还有谁可以信任,霍江东心里完全没底了。
“快开门!怎么回事?难道你反而被姓霍的干掉了?”
“雷龙,别跟里面废话了!咱们把门撞开!”
镰仓在进入酒馆的时候,可能是为了排除外界干扰而随手锁了门,但是那只是一面木门,不可能阻挡外面的人太久。
那些人可是武装到牙齿的亡命之徒,而且他们一旦知道霍江东没有死,就算是为了灭口,也会把霍江东杀掉。
留给霍江东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1021章 反向替换
霍江东仓促判断了以下,外面的镰仓同伙至少有6人,包括两大金刚在内,都拿着武器。
反观自己,身负重伤,连站立都十分勉强,就算捡起地板上的两把手枪,也未必还有瞄准和扣扳机的力气了——刚才跟镰仓的战斗消耗甚巨,不管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
于是霍江东咬了咬牙,目光落向吧台内侧的木格,那里有一个深棕色的大玻璃瓶,酒杯中的盐酸就是从那里倒出来的。
强忍疼痛,霍江东挪到吧台里面,倒出玻璃瓶里的盐酸,一声不吭地将自己的指纹尽数熔去,然后又把玻璃瓶在地上摔碎,让镰仓的脸和手掌也遭到盐酸的腐蚀。
为了能够天衣无缝,霍江东甚至还喝了一小口盐酸下肚,让酸液流经喉咙,毁损声带,以模仿镰仓明显较为低沉的嗓音。
在木门被砸开之前,霍江东把镰仓和自己衣袋内的物品互换,并且最后看了镰仓一眼。
“咳咳,真是命运弄人,我刚刚还说咱们两个不再相像了,结果又变得一模一样了啊……明明是你要假扮成我,现在我却不得不假扮成你了……”
霍江东因为酸液的烧灼,脸上、手上,甚至嘴里都冒出了白烟。
破门而入的7名三合会帮众,看到酒馆里一片狼藉,面部毁容的“镰仓”坐在吧台后面,而地上的另一个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我玩大了,”霍江东尽量模仿镰仓的语气说道,“没想到姓霍的用强酸暗算我,我好不容易完成的整容,这下又毁了!”
霍江东和镰仓自小相识,彼此之间非常熟悉,在长相一样的情况下,伪装成对方很难被第三者识破。
再加上这些被艾淑乔收买的人原本就是三合会的,霍江东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所以并不会在这方面露出破绽。
对方原本的计划,是尽量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对霍家长子的掉包,然而现在弄出这么大的乱子,已经没法正常收场了。
领头的雷龙和艾淑乔取得联系,述说了情况之后,掉包计划被取消了,重伤的霍江东被当成镰仓带走,接受了救治,而镰仓成了霍江东的替死鬼。
雷龙伪造现场,并统一口供,对本地三合会的首领,以及远在香港的霍振邦宣称:霍江东因为跟黑手党起冲突,被人下毒暗算而死,皮肤溃烂,死状凄惨。以此为借口,匆匆忙忙地对遗体进行了火化,以免仔细验尸的时候被发现破绽。
霍振邦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当然不愿相信,但是他很信任的洛杉矶三合会首领告诉他,尸体虽然样子很惨,但是容貌的确是霍江东无疑,甚至手指上还戴着从母亲那里继承的银戒指——这枚戒指后来被寄还给了霍振邦,当初正是霍振邦将这枚戒指赠给霍江东的母亲的。
霍振邦风流成性子女却不多,满打满算也只有霍江东和任小芹一儿一女,现在儿子不明不白地死在洛杉矶三合会的地盘上,让他非常痛心,于是借酒消愁又叫鸡消愁,没料想安全措施做得不好,中招染上了艾滋病。
(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霍振邦这也算咎由自取,应了郭德纲那句话“始信人间报应灵”。)
另一方面,霍江东假扮成镰仓,在艾淑乔的下属单位接受了医疗救治,脸上、手上都缠着纱布的他,做了一个人生的重要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