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把目光转向马警官,“我就是一普通学生。”
马警官听我这么说,心里反而犯起了嘀咕。
在他眼里,我可不是普通学生,而是在二十岁前就会犯下震惊全国的大案要案的犯罪嫌疑人。
况且我几个月前受了苏巧陷害,曾经以携带毒品罪被抓,后来因为大麻重量不足50克,马警官不得不把我无罪释放。经过了这件事,马警官不可能认为我跟贩毒分子毫无瓜葛。
他眯着眼睛看向我,似乎想知道我是故意消遣他,还是我真的在“道儿上”听见了什么风声。
马警官作为缉毒警察,对贩毒分子的仇恨刻骨铭心,即使曾氏兄弟的大货车只存在万分之一的运毒可能,他也不能粗心放过,否则就算今天再困也睡不着觉了。
“既然叶麟你举报曾老大和曾老六运毒,那我就例行检查一下……”
曾老大本来喝醉了,被曾老六搀扶着,听到马警官说自己运毒,惊得酒醒了一半。
“运毒?谁敢运毒?我们村的狗剩子卖白粉被枪毙了,赚再多的钱也没、没命花啊!”
曾老大说得很诚恳,连我都相信他真的没有运毒,但是马警官听说他们村出过卖白粉的,疑心瞬间又增加一层。
“别废话了,总之我要检查一下你们的狗。”马警官一扫睡眠不足的颓唐之气,龙精虎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马警官!”曾老六气急败坏道,“我们的车里真没有毒品!那小子故意陷害我们,想浪费我们的时间!”
“没错——”我点头附和道,“我确实只是听到了很不可靠的消息,说有个装狗的大货车,要往广州输送毒品,不见得就是两位的车哈!不如马警官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先走吧!耽误了他们的行程多不好意思。”
我一番话把自己推了个干净,这样一来,我就没有一口咬定曾氏兄弟运毒,只是“举报可疑车辆”,呆会啥也没查出来,我也构不成栽赃陷害罪。
自从患上病毒性心脏病,不能凡事都诉诸暴力以后,我感觉自己的坏主意越来越多了,从郁博士,甚至刚才的赵遥身上,都学会了不少损招。
之所以言辞模糊,也不担心马警官把他们放走,完全是因为我对马警官的性格十分了解: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个词!
“小张!”马警官招呼录像取证的民警道,“调解的事先放一放,你跟我去大货车那边,检查一下有没有运毒嫌疑!”
“好、好的!”民警小张兴奋异常,他平时净羡慕缉毒组出任务时的雷厉风行了,如今自己能亲身参加查毒任务,那快乐劲儿简直跟学生上实践课似的。
“呼~呼~呼,你们这些遭天杀的恶鬼……”刚才徐富婆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犯了偶发性哮喘,她从皮包里取出哮喘喷雾剂,往嘴里喷了几下,才缓过劲儿来。
“居然用狗狗的身体运毒!装毒品的安全套,要是在狗狗的身体里破了该怎么办!你们害人又害狗,造孽啊!不得好死啊!可怜的狗狗……”
徐富婆一边骂一边哭了起来,使得我们这一桌在餐厅里更惹人注目了。
“贩狗变贩毒了,好戏啊!”一个业务员模样的人,召唤他正在吃面条的同伴。
“呆会别发生枪战就好了,咱们还是应该躲远点,别凑这热闹……”
马慧雨可没有富婆那么容易骗,她狐疑地看向我这边,想知道我为什么肯做到这一步,宁肯诬陷对方贩毒,也要阻止对方把狗运走。
“你是动物救亡会的?”马慧雨越过大哭不止的徐富婆,低声对我问道。
当时我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才从小丁那里听说,“动物救亡会”是个发源于纽约的动物保护组织,在全世界都有自愿跟随者,其宗旨是“不惜一切手段从人类手中解救动物”,至今为止已经向许多动物实验室职员发过死亡威胁,距离恐怖分子行径只有一步之遥了。
这玩意在冬山市也有分部啊!听马慧雨的意思,她自己虽然不是动物救亡会的成员,但是和动物救亡会的成员有过接触啊!你们这些志愿者在我眼里已经很激进了,结果你们还不是最激进的,在你们上面还有堪比恐怖分子的动物救亡会吗!
马慧雨怀疑我是比她还激进的“动物救亡会”成员,班长却知道我不是任何动物保护组织的一分子,我信口胡说,陷害狗贩子们用狗藏毒,这种完全有悖于正义魔人理念的做法,让班长只能捂脸了。
曾老六无奈地跟着马警官往餐厅外面走,并且狠狠瞪了我一眼,那意思是“要不是有警察,我非弄死你不可”。
对于我这个连跨国资本家,心狠手辣的艾淑乔都惹怒过的人,一个狗贩子的威胁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于是我毫不在意地,也跟着马警官出了餐厅门——马警官要我过去对证,虽然我表示我的消息不一定可靠,不查也没关系,但马警官不放过我。
班长和马慧雨自然也跟了出来,徐富婆因为哮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还要结账,所以暂时留在了餐厅里,隔着窗户观察外面的进展。
“没必要做到这一步的——”班长走在我后面叹了一口气,“现在骑虎难下了,呆会检查不出来毒品……”
“别担心这个——”我说,“你继续在广场上搜索可疑人物吧,我看黑白无常的同伙肯定还没离开!我尽量拖延时间,至少再让他们在服务区耽搁2、3个小时!”
看见曾氏兄弟满脸郁闷,不停跟马警官解释自己没有运毒,但是马警官坚持要检查,争执中几次吼出来的样子,班长虽然不喜欢幸灾乐祸,却也觉得这场面有点可笑。
尽管拼命压抑,但嘴角的弧度微微上翘了。
“叶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诶?班长你这是在夸我吗?刚才不是还说,我没有看上去那么坏吗?”
“……你的这种智谋,以后可不要用在犯罪上面啊。”
“我都心脏病了还犯什么罪!”
“那倒也是,不过我觉得你的心脏病好像也没有特别严重……”
“谁说不严重!”我捂住胸口,想做出心脏病发的样子吓唬一下班长,但转念一想,我以前装病可以躺在床上,现在难道要躺在地上吗?被2个狗贩、2个警察、30多个志愿者,以及所有来往的司机,围观我装病的样子,耻度略大,所以就作罢了。
在马警官义正词严的命令下,曾氏兄弟只得打开了一部分狗笼的锁头,让马警官查毒,马警官的注意力并没有完全放在养殖肉狗身上,而是先去车厢内部查看了一番,确定没有夹层之后,才回来看志愿者们放到笼外来的狗。
“这只怎么回事?”马警官指着一只明显腹胀的狗问。
小丁回答道:“大概是消化系统有问题,要不然就是有皮下肿瘤。”
“你是兽医?”马警官看见了小丁脖子上挂的听诊器,“你说这只狗的肚子这么涨,有可能是被迫吞食了异物吗?”
“不太像,我还是觉得是皮下肿瘤。”
“对吧!”曾老大在一旁手舞足蹈道,“他们这些狗粉都说狗肚子里没有毒品了!我们是被、被冤枉的!这狗只是得了皮下肿瘤!”
马慧雨柳眉倒竖:“得了皮下肿瘤的狗,是怎么通过检疫的?你们刚才出示的检疫证明有问题!”
曾老六狠狠给了大哥一肘子,让曾老大别再说话了,曾老大捂住自己被撞疼的肩膀,做出挺委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