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恍然大悟。虽然他是“当家主母”,但毕竟不是女人,根本没考虑到这方面来。他记得,雷秦乐是二十多岁,过了年就是二十一,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大龄青年。他在心中啧了一声,当主子也不容易,还得负责下人的亲事。幸亏现在到了成亲年纪的只有雷秦乐一人,雷秦顺他们都还小,可以过几年再说。
“雷秦乐可曾和你提过这件事?”
“那倒没有。”
秦勉点点头,“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再有人问你,你可以告诉他们,雷秦乐的媳妇必须入我们家的奴籍。福婶,不必我说,你也明白,我们家的秘方太多,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福婶了然,“请小少爷放心,老身知道该怎么说。”
“嗯。另外,你也可以和雷秦乐提一提这件事,看看他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我和阿铁都是大男人,不好直接管这事,你和全婶多上心。”
“是。”福婶应下,“如果没有其他事,老身这就告退。”
“嗯,退下吧。”
门被关上。一股寂寞感忽然涌上秦勉的心头,同时觉得家里安静的慌。这几天雷铁一直是早上出门,天快黑时回来。对于习惯了和雷铁同进同出的他来说,非常不适应。
他索性放下笔,穿上暖和的兔毛靴,披上斗篷,唤了金毛跟他一起出去,不忘扣上门扇上的锁环,以免风吹进去撩起炭火发生火灾。
悠然田居内,除了被下人们扫出的鹅卵石小路,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地面上,洁白的积雪就像是被白色的羽绒铺垫而成,鸡鸭留下的脚印仿佛绣上去的花朵,宁静而雅致;果树上,白雪素裹,宛如玉树开银花,层层叠叠,美如画卷。
金毛迈着稳重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往前走,顽皮地在一棵桃树上撞击一下,雪花簌簌落下,盖了满脸。它不满地摇摆着笨拙的身躯,姿态娇憨而有趣。
秦勉顺着小道向大门口走去,金毛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不时甩一甩脑袋上的雪花。
秦勉看得好笑不已。据他所知,并不是所有的棕熊都不冬眠,没想到金毛就是其中之一。除了肚子饿的时候自己离开寻找食物,其他时候它都留在家里。
秦勉觉得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金毛舍不得雷铁,因为几乎每隔几天,金毛都要挑衅雷铁,和他过几招。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表示无法理解金毛和人类过招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全叔在门房里值班,也燃了炭盆,烧的不是炭而是柴禾,也暖和得很。
看见秦勉走近,他连忙跑出屋,“小少爷,您要出去?”
“随便走走。”
“小的给您开门。”
有金毛跟着,全叔没什么好担心的,秦勉出去后,他便将大门关上。
秦勉信步往前走,天也茫茫,地也茫茫,一路赏着雪景,倒也有趣。等他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站在山脚下,不禁哑然失笑。
金毛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又站起来,自得其乐。
寒风在耳边呼啸,冰冷刺骨,秦勉忽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有些傻乎乎的,扬声对金毛喊道:“金毛,回去了。”
刚转过身,一声短促的狼嚎在身后响起。他回头一看,一道黑色的身影快如闪电地在雪地上跳跃,不一会儿就来到他面前。
“嗷呜。”一点白两只前爪搭在秦勉的肩膀上,热乎乎的舌头在他的脸上舔了一口。
丛林中走出来的雷铁正巧看到这一幕,加快步伐。
雷秦顺等人惊奇地看着他似乎是在雪地上飘动,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对他更加敬畏。
“媳妇,在等我?”雷铁在秦勉深浅站定,推开一点白,抬头拂去他斗篷上的雪,漆黑如墨的眼眸里蒙着一层愉悦而满足的笑意,嗓音低沉而柔和。
他眼中的喜悦让秦勉更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浑然味觉自己的嘴角是翘着的,“不是,我散步。”
“嗯。”雷铁握住他的手。
远处,赵四发充满鄙视和愤恨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因为害怕引起对方的注意又快速移开,人也飞快地消失。
秦勉看向雷秦忠等人,当初纤细的小白杨们如今已成长为挺立的杉树。
雷秦忠几人身上都背着弓箭,手里拿着猎物,几步上前,一起行礼,整齐的嗓音掷地有声,气势如虹,“见过小少爷!”
秦勉担心雷铁性子太闷有些该说的话没有说,出言敲打一句,“大少爷在大雪天亲自带领你们上山集训是何等的荣幸,你们可不要辜负了大少爷和我对你们的栽培和信任。”
九位家将面目肃然,齐声道:“小的不敢!”
秦勉微笑着点点头,“很好。你们先回去吧。”
“是。”
等他们都走远,秦勉和雷铁也慢慢地往回走。
“阿铁,你和他们几人接触得更久,觉得他们品性如何?”
雷铁道:“媳妇,放心。他们九人都不错。”
“那就好。”秦勉犹豫了一会儿,“明天还上山?”
雷铁原定的集训时间是十天,立即改变主意,“明天和后天还要集训,不过不必我亲自带队。”
秦勉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雷铁捧住他的脸,轻轻地在他唇上吻了吻,“走,回家。”
四天后就是除夕。
雷大强想让雷铁、雷向仁和雷向义都去老宅吃年夜饭。三人像是提前商量过一样,不约而同地拒绝了。
雷大强和杜氏幡然意识到,他们对三个儿子的控制力越来越弱。
悠然田居里挂上了彩旗和红灯笼,红彤彤的春联也贴上了。年夜饭依旧是秦勉亲自动手,整治了满桌子菜。一点白和金毛的年夜饭也很丰盛,一点白的年夜饭是一整只野山羊,金毛的年夜饭是一大盆鱼、红薯和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