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谦虚两句,没有再和里正多说什么,所谓上赶的不是买卖,这句话用在人际交往上也是真理,好话说得太过就显得虚伪了。
雷铁吃着葱花肉饼,等他们说完话才问:“你吃了吗?”
秦勉道:“没有。我这就回去,中午再给你送饭。”
“送到晒谷场。”雷铁瞥见雷向仁大踏步往这边来,把篮子往秦勉怀中一塞,“回去。”
秦勉也看见雷向仁了,接过篮子就走。他对雷向仁没什么好感,能不和他打交道就不和他打交道,雷铁是雷向仁的亲大哥,就委屈他应付了。
走出几步,他回头对雷铁露出一个同情的笑。
雷铁莫名,对他略抬下巴。
秦勉猜测他是催自己快走,笑了笑,加快步伐,悠哉地回家去。
里正将这边的情形尽收眼底,暗暗摇头,三两口吃掉葱花肉饼,继续割水稻。
“大哥,爹让我来叫你去收割水稻。”
“我家的水稻还没收完。”
“等你这块田收完了就过去。”
“不去,一会儿还要碾谷。”
……
秦勉走远了还隐约听到雷向仁不容置疑的语气和雷铁无动于衷的应答,无声大笑,暗自称赞雷铁一句:好样的!
回到家,他填饱肚子,先把两人的衣服洗了,这时才发现屋前两棵树之间横着一根翠绿的竹竿,竹竿的两头架在一人高的树杈上,用布条紧紧地绑住。
这一定是雷铁弄出来的“晾衣绳”。
秦勉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浮出一丝笑,晾好衣服,回到房间开始着手他的“第一桶金计划”。
他上一世最擅长的事主要有两件,一是种地,二是美食。在如今这么个落后的时代,地里刨食是个辛苦活,而且不可能赚到什么大钱,他只能从美食着手。
因为时间仓促,昨天在镇上,他只逛了个大概,便发现了第一个商机——手动面条机。他刻意数过,镇上一共有二十多家面食铺子,他们的面条都是这么做的:先把面和好,然后用擀面杖把面团擀成薄片,接着再凭借娴熟的刀工将面条切成一条条的。这样不仅累,而且费功夫。他相信,如果他把手动面条机做出来,肯定能卖出去。
秦勉找到昨天贴窗户用剩下的纸,从空间里拿出铅笔,凭借回忆,将手动面条机的部件一样样地画出来,包括放置面团的容器,手柄,以及上面有数个细小孔洞的模板等。手动面条机的原理说起来也简单,主要是靠挤压,有些类似于打气筒。将面团放置于机身里,握住手柄向下按压,面从底部的数个孔洞里挤出,面团便变成面条。想吃细面条,就用孔洞较小的底板,想吃宽面条,就用孔洞较大的底板,非常方便。
画完之后,确认无误,秦勉把图纸收起来,拿出昨天买的碎布条,从空间里找出手动缝纫机,缝制了几双袜子。做完之后,他比了一下,觉得有些宽松,又在袜口处缝制了两条带子,像打绑腿似的绑住可以防止下滑。袜子外形丑陋,但胜在针脚细密。就算雷铁看到了也只会认为他擅长针线,不会想到他有作弊器。
他顺手将几双袜子洗了,挂在外面的竹竿上。
看了看日头,已经快晌午了。
秦勉直接从空间里摘了些蔬菜,准备午饭,用昨天剩下的瘦肉做了青椒肉丝,又做了个韭菜煎蛋和凉拌茄条。雷铁饭量大,他直接用大汤碗装饭,又将三道菜分别拨了一大半到碗里,用盘子扣上,放在篮子里,同样用水罐装了凉开水。
空间里的蔬菜味道鲜美,秦勉将剩下的菜全部消灭,打了两个饱嗝,提起篮子给雷铁送饭。
晒谷场就是以前他和雷铁烤玉米的那个,大约占地一亩半,被分成八个大小相近的方块。秦勉到的时候,村民们带着草帽,顶着大太阳忙得热火朝天。有的正在飞快地把刚挑回来的稻谷摊开,准备碾谷脱粒;速度快的庄户则已经在赶着牛拉着石磙碾压,扬着鞭子,时不时地发出一声高亢的吆喝;还有几个村民把脱粒后的谷子往袋子里装,因为还有其他人等着使用晒谷场;晒谷场旁边的草垛下,三个满头大汗的男人坐在荫凉里,一边大口地吃着饭菜,一边高声聊天。
晒谷场上有二十几号人,不知怎么的,秦勉一眼就看到孤零零地在晒谷场一角弯着腰摊开稻谷的雷铁。
☆、022章 六百斤水稻
雷铁身边,放着一捆捆用稻草编的绳子捆住的水稻,他解开绳子将水稻摊开铺在地上。脸颊上的汗水一颗颗地滚落,没入稻子里不见踪迹,赤裸而结实的臂膀在烈日下闪烁着水光。
不远处,站着几个闲妇正在闲聊,胳膊上挂着篮子,约莫也是来给自家男人送饭的。
另有四五个庄稼汉聚在一起吃饭,大声地说着话。
“老刘,你们家上午只割了村南边那块田的稻子吧?那块田还不到七分,看你一上午就往晒谷场了拉了七八趟车,收成不错啊!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什么种田的秘方你可把藏私。”说话的人一脸嫉妒。
另一个汉子被他说得恼怒,冷笑一声,说道:“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三哥你平常没什么事就喜欢在‘别人’田里转悠,我要是真有秘方能瞒得过你?”
另外几个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也不插话,以看二人斗嘴为乐。
先前说话的人干笑,“看你这话说的。还不准人无聊的时候随便逛逛了?”
众人笑得更大声,三哥心里怎么想的,他们都心知肚明。
秦勉扫了一眼,没看到熟人,直接走到雷铁身边。
“铁哥,先吃饭。”
“嗯。”雷铁跟着他走到晒谷场边的矮柳树下,接过他手中的篮子。
秦勉爱干净,看不惯他脸上的汗,拿出篮子里的水罐,“我来倒水,你洗把脸。”
雷铁点点头,取下脖子上挂着的新面巾,用凉水浸湿,擦了脸和脖子,又擦手,顿时凉快许多。
雷铁就地坐在一捆水稻上,揭开盖子,看到碗里的菜色,黑眸染了几分隐晦的暖意,“你吃了吗?”
“吃了。”秦勉在他身边坐下,随意地扫视周围。
这晒谷场位于村边,十分开阔,四周的树木也不密集,能看到各个方向的景色。田间,人们正忙着将割下来的水稻往晒谷场上运,有人是用牛拉车,有人是用毛驴拉车,更多人是靠肩膀挑,用一根结实的扁担,一头挂着一捆,沉甸甸的水稻随着步伐在肩膀上颤巍巍地晃动。尽管累,庄户们脸上仍然挂着满足的笑容,今年的收成比往年稍好,虽然要交不少田赋,但还能剩下一些,自家也能结结实实地吃几顿白米饭。
秦勉回头问雷铁,“我们家没有畜力,是要借别人的吗?”
雷铁吃一口韭菜煎蛋,满口浓香,“僧多粥少。借不到的话我自己拉石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