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1 / 2)

那都是剥人皮,喝人血的魑魅魍魉,一个个被荣华富贵灌成了不懂深浅,不知体恤为何物的吸血虫。

“慕容皇后近年来越来越被皇上厌弃,倒是靠着上官家进了宫的贤妃娘娘上官青儿正是承泽正厚的时候。”沈清淡淡说道。“上官青儿是庶女,初进宫的时候不受待见,对着慕容皇后颇为嫉恨,如今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倒是越发地张狂了。压着慕容皇后还不行,连带着上官家也对着慕容家明里暗里争锋相对。”

“至于为什么会认定是上官家。云首书院里杀人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到底是三皇子的地方,稍有不慎被查出来了,慕容家不会善罢甘休便,连带着御前都不好交代。再者他们杀的人无非是些才华横溢的才子,怕他们当了官,成为别人的助力自己的威胁罢了。可若是真的不想让他们当官,方法多的是,暗中一番作为都能让那些无甚依托的贫寒学生们丢了官,又何苦非要取人性命?这是在挑衅啊。”沈清苦笑一声。

敢挑衅慕容家的不多,敢堂而皇之挑衅慕容家的,除了上官家,又有谁会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若是上官家,倒是不用太过担心了。”沈潘听完喟叹一声。心下倒是没了紧张感。

世家左右现在动不了,范送便是再高的才学到了世家手里,也是没甚用处的,那样才最安全。

他本来还怕是那位二皇子动的手脚,如今看来却是想差了。三皇子早就知道了云首书院的一些龌蹉,只是奈何不得?对着世家无力是合理的,若真是二皇子的手笔,如今该是斗得如火如荼了。

倒是那上官家真的是太过肆无忌惮了,随意坑杀人性命,难不成真的被皇上宠幸得昏了头脑?

“那位贤妃娘娘怕是没有孩子吧?”沈潘抽了抽嘴角,这样玩命作死蹦哒不了几天的人,定然是因为没有儿子,所以不用考虑未来的。

“便是有孩子又何妨?”沈清笑呵呵道。“一个刚出来的小毛孩能跟着那么些早就出宫开府的皇子们争?贤妃娘娘熬得住,皇上也熬不住。”

沈清越说声音越小,待到后来几乎微不可闻。

该是些皇家秘事,连着沈清知道了,也不敢妄加评论。

打探出了底细,沈潘就离了静安院。

孙子锐他们都被他打发到了书院里,如今只剩下他闲闲一个人,倒是难耐。

第23章 有鬼

快要入冬了。天气虽还不至于彻骨寒,却也会有些微的凉意。

沈潘穿着身灰扑扑的短打,身子一闪,就混进了摩肩接踵的人群里。

大街上熙熙攘攘,宽阔的街道上时不时的马车疾驶,骏马疾驰。那马车上大多都带着特有的记号。世家都有各自的标记,否则偌大的路上,又怎么知道谁让谁?

古铜街尾有一家青萝饼好吃,沈潘随着人群往前走,老远都能闻到那扑鼻的香味。

“老伯,三个青萝饼。”沈潘对着卖青萝饼的老伯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十个铜板来。

“好嘞。您拿好。”那老伯用油纸给他包了,接了钱数了数。

“哎。客官,多了一个。”老伯笑笑,日常风吹日晒的脸上泛起粗糙的皮来。

“不多。”刚出锅的青萝饼冒着热气,软糯的口感,清新的青萝香下来让沈潘闷头啃一通。

“哎?老身谢过客官。”那老伯捏着多出来的那枚铜板,在身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收进麻布荷包里。

“不用。”沈潘点点头。就地蹲在那摊边埋头啃。

吃食不太精致,口感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好,倒也不错。沈潘从来不挑剔吃什么,有啥吃啥。明琼往常在的时候,便笑说他是牲口,好养活。

明琼对他说,他最喜欢吃的便是青萝饼。

与别的吃食好吃在哪里他倒是没尝出来。

明琼不常入庖厨,唯有这青萝饼。他常做。

“我小时被家里下人落在了街尾,寻着香味就找了个摊子,饥肠辘辘的时候只觉得那饼是真的香。”那时候明琼倚在他身上。眼里含笑。

他不常与他说从前,彷如他的以前一般。

唯有零星的几件小事,却被他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地念叨了好多次。

“那老伯看我可怜地站在路上。犹豫了好久才送我个饼。那老伯说,他站一天也就值一个饼。你说,那饼多香?”明琼笑的时候,喜欢眯眼。眼睛一眯,他的眼睛就迷迷蒙蒙像一幅烟雨图。沁着水汽的眼神,就那么千回百转地不知凝聚在那里,却总是撩得他想去将那水汽轻轻抹掉。

无论明琼讲多少遍,他都没理解,为何,那饼会因着老伯站一天得到的会变得香。

那时只蹊跷,到底哪里的城里有人在街尾卖青萝饼,又是哪家的蠢奴才,能把自家的主子丢了。

待到知道之时,却是他的明琼飞扑下城墙,身死魂消之后。

原来他是五皇子,他是从小被迫颠沛流离到烈国的五皇子。

他的明琼是五皇子,是从小没了母妃,一个人被扔在深宫的五皇子。从小没人宠,没人爱。饶是一只两文钱的饼,在宫里,也没人愿意给他。

他疼着,宠着,习惯伴着的明琼,一个人跌跌撞撞,在那偌大的深宫里,泠泠然,不属于任何人,也没任何属于他。

他从不愿意回首往事萧瑟,所以他从来不说。他却记得了那年他被宫人偷出宫时的那个饼。记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

他的明琼多么多么好?连着那丁点的善意都默默记在了心上。

“吃东西要用钱。”明琼窘着脸,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小声说。

“我没有。我就把脖子上的玉佩偷偷挂在了那位老伯伯腰间。我聪明吧。”明琼扬起脸,对着他羞涩笑笑。

他还把那人的笑颜印在心里,那人却不知还流连在哪里。他刚从死别后的噩梦里惊醒,正庆幸一切能从来。可那沥骨熬心的思念却恶狠狠地告诉他,生离也不堪忍受。

可好歹有思念不是吗?

他的明琼在等着他。

沈潘吃完青萝饼,就着油纸包潦草擦了嘴。手一抹,就站起身来。

远处一阵嘶鸣哄闹声。一匹黑马冲过来,极快地略过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