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血流了一地,血泊中间穿着青衣的小太监果然趴在那儿,不知死活。
沈潘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对着那小太监。“你可知道那后山的路?”
“知道,知道的。”那小太监赶忙将点头如捣蒜。
“带我去。”沈潘甩手又把柴房门掩上。
质子府靠山临街,屋后就是座山,山不大,却已然出了城。
本来就偏僻的地方,质子府又没多重要,这地方的禁卫军看得也不严。
这后山有路,沈潘还是相信的。
那小太监畏畏缩缩地前面带着路,慌张极了,山路难走,好几次都摔在地上,被沈潘强扶起来继续走。
“不走了?”沈潘眼皮抬都不抬,冷笑一声。看那小太监在山上悬崖边止了步。
方才他就觉得不对劲儿,那柴房里的血,太多了点。青竹身上的伤口明显是被人偷袭下了死手的。
若是小太监和小宫女私奔了,那里还要将人害死?
沈潘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眼前这个毫发无损的小太监有诈。
“这就是你抛尸的地方?”沈潘走近一步,侧身往前望一眼。
别说,这悬崖还真挺高的。
“饶,饶命。”清河噗地跪了下来,胡乱擦把头上的冷汗。
“还准备把我引来推下去呢?”沈潘嗤笑一声。眼里透着股森然的寒意来。
“不敢。”那小太监咬咬牙。将头埋在地上,抖个不停。
“谁派你来的?”沈潘不耐烦地皱皱眉。
“求公子饶命。”小太监仍旧咬着后槽牙,一个劲儿磕头。
“说。说了,我就放了你。”沈潘深吸口气,耐心说道。这个时候就处心积虑想害了凤连的人,也实在是高瞻远瞩了些。
“公子别问了。就,就当奴才猪油蒙了心。”
“这么有骨气?”沈潘气笑了。手围拢在胸前,脚一踢,就将小太监踢翻在地。
“那你就去死吧。”沈潘又是一脚,直直将人踹进悬崖里。
那人惨叫一声,片刻间就没了声息。
凤连的毒罕见。有人这时候下了毒,肯定不是心血来潮的。如今看这小太监的作态,只怕是已然被人盯上了。
沈潘就知道从小太监嘴里套不出话来。
吃里扒外的东西。死有余辜。沈潘掸掸灰,叹了口气,还是下了山。仿佛轻易要了别人命的不是自己。
午后阳光没褪,仍旧热得人汗流浃背。沈潘提着个空着的篮子总算是赶在禁卫军换班前出去了。
“今日里待得挺久啊。”那站在门前络腮胡子的侍卫看他出来打个招呼。
“劳您了。”沈潘憨厚笑笑。摸摸袖子,摸出串铜钱来。递了过去。
“好说,好说。”络腮胡子收了钱,脸上立马堆了笑意。拍了把沈潘得肩膀,笑吟吟走了。
被拍得直愣愣的沈潘呆了好一会儿才走。
钱果真是万能的。
深刻体会到钱之自己重要性的沈潘拔腿就提着篮子回了府。
静清院里空悠悠,沈潘捉了笔,游笔龙蛇,写了满满一张纸的方子。
日暮西沉,待到沈潘一一买好了药已然不早了。
路上行人匆匆,沈潘带着那包包药出了城门。
盛都郊外偏僻。空无一人的山下,寒鸦凄凄声入耳。沙哑粗呖的声音惹得人心里发麻。
沈潘一派轻松地向着山里走,丝毫不理会那黑夜渲染出来的格外荒凉恐怖的氛围。
那小太监倒是提醒了他一下。山里没路,却是能走,只要爬到白日里放去的悬崖边上,逃出生天就不是梦。
夜半时分,质子府里连根烛火都没。黑灯瞎火的,凤连皱眉起身。
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连着挣扎地起来时都喘了好几口粗气。
他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了。未曾想,起了歹心想置他于死地的是竟然是自己带来的人。
前几日,他就察觉有问题。清河说后山有路,青远陪他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小翠察觉不对劲儿,被骗到了柴房里。他忽然全身疼,意识不醒,恍恍惚惚间看着青竹在院子里被清河一斧子砍在后背上。
凤连忍着疼,在漆黑的夜里反思着自己的过失。徘徊在为什么这么深明大义,隐忍有抱负的自己会在阴沟里翻了船的不堪事实里。
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凤连只看到身影一晃,就有人猫着腰进来了。
且那身影略显粗壮。
凤连忙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那黑影的移动。直到他确定那人是在向着自己的方向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