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都没有这样受过惊吓,最痛苦的是那声代表了我惊吓的呼喊冲出喉咙前又生生被自己咽了下去。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暴露者死。
于是我在受了过度惊吓的情况,还要强忍着面红耳赤,瞪着眼横着踮脚摸出浴室。我没法闭眼,实在是要观察敌情。
敌不动我动,我挪这小碎步向门那边挤过去,争取不发出任何声音。
心里默念着:此时此刻难为情,就当我们从没相遇过。
眼看着就要突破防线,只要过了那道门,陈圭还是原来的陈圭,我也还是原来那个我。
就让我一个人默默承受陈圭清白毁于我眼着个事实好了。
陈圭突然转了一个角度,面对着我。
对于这场视觉盛宴;只能用香艳刺激来形容;我身体僵硬,只有眼睛尚可活动,并且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鼻血已经快要喷涌而出。
快昏过去了现在,别说走,眼前一片血色,我没瘫就不错了。
水声很快止了,即使脚底发软眼冒金星也知道陈圭在注视着我,我已经猜到他用何种蒙圈的 眼光控诉我的兽行。
我强忍着震撼,拖着无力的两管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这实在是我能对他做到的最大的尊重。
传来他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以及玻璃门摇动的声音,应该是他还站不太稳,身体撞到玻璃门了。
我贴着墙壁,用最快的速度闪了出来,作业和书包都不要了,两颊通红双腿发颤飞奔下出门。走到门口台阶的时候,腿一抖从台阶上滚了下来,直接滚到院子里,我也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冲进房间甩上门。
一个劲地对自己做心理建树,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一道绯红的鼻血弯弯曲曲流下,喷薄而出。正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落九天。(我死后一定会向李白谢罪的)
天黑了还不敢出门。又想着自己的作业本书包还没拿回来,明天总不好空手套白狼吧。看陈圭也没有一点送回来的意思。
我犹豫着在窗户面前探头探脑,想透过窗户看看对面他在干什么。
好像在写什么,写作业?他哪有作业可写。
也不排除在扎小人。
我心想作业本是一定要要回来的,况且这种意外事故,怎么也不能全赖在我身上,只能说是上帝精心安排的一场恶作剧。
在上帝万能之手操控下的我,何错之有?何其无辜!
这么一想,底气硬了,我打开窗户,冲着着对面的陈圭哎地喊了一声。
他顺着我的声音抬头,只是抬头的时间相当漫长,我都可以想象到他激烈的心理活动。
我们对视了一眼,又相当默契地把目光错开。
尴尬。心照不宣的尴尬。
我对着他的窗柩说:“那个,我的书包和作业本在你那边。”
看他的精神状况尚好,我又试探着说:“我过来拿吧。”然后我打开门,小心翼翼踱步到他双台,观察了一下;往旁边挪了挪。
特意避过了他摆放盆栽的正下方位置。
主屋的地基高我们俩的窗户虽然相对,他的窗台比我的要高大很多。
于是他俯视我。
我主动讨好地把手伸过去,示意他把书包放在我手里。
他面无表情关上了窗门。
一计不成,我打算趁陈圭吃饭的时候,爬进他窗户把书包拿回来,一回生二回熟这种事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做。
只是这厮竟然把窗户锁死了。
我气得呀,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呢,好歹也是个男性,如此小肚鸡肠。
又是一晚上没好,梦里老师问我为什么没带书本来上课,我说被拿去擦屁股了,老师说你几百页的书就这么没了,你腹泻地不轻啊。
惊醒后在床上翻来覆去,书没了,就算拿回来,作业还没做呢。今天无论如何过不了关了。
天色也蒙蒙亮了,我干脆起来,去厨房煮了一碗面,又用小锅煮了一个白水蛋,准备带去学校吃。
上初中后我开始自己做早饭,面好后我把面条盛出来,把白水蛋也捞出来浸在冷水里,这样剥壳不仅干净,而且完整。
吃了两口,愁上眉头,哎,求救无门。
此时眼睛不自觉一亮,想什么来什么,陈圭竟然慢慢走进来了。
很好,我已经看见我的书包了,既然已经进来了,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再带着书包走出厨房。
依旧大眼瞪小眼,他别开眼从桌子前走过,把书包放在我吃面的小桌子上。
我既惊且喜,立马抓过书包放到背后的椅子,陈圭同学,恭喜你已经过了一笑泯恩仇这关。
思及此,我胃口好了不少,几下把早饭扒光。跑回屋里把水壶灌满水又回到厨房,陈圭竟然还在厨房。
他看见我回来,扶着旁边的家具,一瘸一拐走出去了。
我拿了白水蛋装在书包一侧的网兜里,出门上学了。
第一节下课后就要交作业了,我赶紧把昨天做到一半的作业本掏出来,又要了同桌的,准备抄一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