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去,所有的蛛丝马迹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唯一有希望作为证明的活体证据已经在大洋之外。
可他清醒后依然报警陈述了所有,而后他见证了有些人颠倒黑白的能耐。整个网络,到处都是祝福视帝早日康复的声音,而他被圈禁的三天也成了宿醉。那是东晓消失的第四天,成年人消失,还带走了自己所有的行李,怎么看都像是自己离开,甚至有人站出来说看见过东晓背包下山。既然不能证明东晓被掳走,所以他说什么都不足以立案侦查。他所述的一切可信度都打折:没有证据,空口白牙、宿醉,还是有人见过他那出门的那种宿醉。
怎么看他都像是个喝坏了脑子、胡搅蛮缠的新晋酒鬼。
他在剧组闹过,可视帝退组前的跌发旧伤的那一跌也是结结实实的一跌,说人装作受伤出国,大概有一半人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
最后,当时剧组的头站出来警告他,“再往下闹,你的戏我们也可以重拍一次。”
他被强行要求离组。
那真是他这辈子最灵魂黑暗的时刻,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个疯子,连他自己都怀疑东晓真是自行离开。
证据不足够走正常的法律手段,回城后,白砚试着把事件发散到媒体,那时候,他才知道娱乐圈的一切都是可以公关的。
有个娱记这样回答他:“谁不想搞个大新闻,可是你说人家是为了躲避毒检才出国,得有证据。”
狗仔做过的不看证据的事儿还少吗?无非是他分量不够,而视帝的团队早有防备,所以在现实面前,知道真相的他只能当个哑巴。当年的自媒体还不像现在这样发达,在视帝那一帮利益共同体的弹压下,他几乎发不出自己的声音。
他求过裴明远,甚至,求过自己很讨厌的段默初。
裴明远表示无能为力,让他不要把裴挚牵扯进去。段默初则选择用拖延战术应付他:“没有真凭实据我不能随便帮你发声,但你放心,只要他入境,我一定尽全力让他接受毒检。”
可已经躲到国外的视帝还会轻易回来吗?即使回来,毒瘾也可以是新染上的,刘总这帮人怎么能受到惩罚?
不过,最后的结果也没让刘总好过,不久后,视帝吸毒过量死在国外,消息这次不遮不掩地传回来,谁也捂不住。这一群人把视帝送出国就是为了让视帝已经完成的作品正常播出,保证自己的利益,意外惊喜,这一次,这群人的利益依然经受了重创。
可白砚心沉到了底,视帝死了,东晓去了哪儿,是不是也没人知道了?
他对世界所有不美好的一切狠得牙痒,想着拿视帝的死做文章继续为东晓失踪翻案,继续跟整个世界对抗。
某一天,他在母亲的公司楼下遇见刘总,刘总微微笑着说:“前些日子,我去南方,见到了你爸爸,他有了个女儿,才满月,胖嘟嘟的很可爱,真希望这一家子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拿他剩下的亲人威胁他。
猎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白砚被陌生人请上车,带到某间别墅,看到了这一位长相陌生、名字却如雷灌耳的男人。
男人问了他东晓失踪的全部始末,接着说,“这不是应该由你承担的事,也不是你能承担的事,你所有的行动就此停止。东晓到现在还没消息,最关键的是找人。背后元凶能选在这个时候把视帝灭口,说明这个人跟资方不是同一伙,而且足够丧心病狂,而极有可能,东晓就在他手上。”
男人说:“刘总那伙人,我现在就能处置,可是还不行。首先,不排除他们身上有线索,其次,立刻动手把他们连根拔除需要雷霆手段。雷霆手段有用,却也会震惊背后那头狼,这样一来,元凶杀死东晓是最有用的毁灭证据的手段,我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白砚当时不相信全世界,愤愤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来骗我收手的?说不定你跟姓刘的是一伙。”
男人温和地问:“我编谎话才能让你收手?你经历这么多,还这样以为?”
是的,男人没说错。
白砚太明白,这个人要对他不利,只需要随便动动指头。
最后,男人给他看了封信,是东晓写给男人的信。
白砚看完顿时五味杂陈,原来孤儿东晓也是有人关注的,这个男人是东晓的资助人。
他离开前,男人驻足窗前,注视窗外起伏的竹浪。
男人说:“不能雷霆手段不表示不能小火慢烹,我可以向你承诺,这件事里所有的反面角色都会付出代价。不管一年两年、五年还是六年,不管他们走到哪。”
想到这儿,白砚眼圈突然有些刺痛,抬头,日头明晃晃地挂在天边,普照这世间的一切。
是的,2012年,当年那部戏的一位投资商锒铛入狱,就在今年秋天,将要走到事业巅峰正在意气风发的刘总也垮了,猎人没有食言。
常天韵那般阴损的心思,不也在一夜之间被暴露无遗了吗?
这才是这个世界的应该有的运转方式。
白砚沉默了好久,突然听见助理在一旁惊讶地出声:“哇!”
他收敛心神,转过头,“怎么了?”
助理把手机递到他面前,“你看谁给佘晶点了赞。”
白砚一瞧,也惊得不轻,是不久前,他跟贺玉轩同上的、那个综艺节目的名嘴主持。
讲实话,那家电视台跟佘晶对话节目这家是对头,可即使是对头,也只暗暗较劲,这种台柱站出来呛对方的事儿还没发生过,因为大家都需要形象,扯开了闹不值当。
所以,这名嘴给佘晶点赞,未必是出于跟那家电视台的竞争关系。
你看,这个世界其实不乏想要发亮的心,可是,你得先撑开那片沉重的天,让阳光照进来。
那片沉重会压垮一身少年筋骨,那么,你还敢做那个伸手去撑的人吗?
这天的第一场戏是老戏骨对凌小花。
白砚不忍直视地围观一会儿,电话把掌心震得酥麻,抬手一看,这次是小老板。
他走出院子才按下接听。
小老板说:“你今天去查查账户。”
白砚不明所以,“干嘛?”
说话间,他切出通话,点开短信……
今儿真是惊吓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