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流着眼泪声嘶力竭地说:“许括!到底是谁过分?到底是谁过分?你凭什么说我?!你就是个薄情冷性的渣男!我恨你!恨死你了!总有一天你也会碰上一个不把你的爱当回事的女人!让你噬心蚀骨!尝尽求而不得的绝望!”
她的声音尖锐到了极点,刺得众人耳膜发疼。
许括漆黑的瞳孔一缩,霍嫣的话让他心里发慌。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许芷,他脸色泛白,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身后的许芷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他身子顿时绷紧,到嘴边的话就那么堵进了嗓子里。
许芷向来是个护短的人,不管何时何地,她都不能容许任何人欺负她想要维护的人。
比如许念青,比如许括。
别人诋毁她可以,但他们,不行,一点半点都不行,不管他们是错是对。
许括已经背负上了渣男的名声,现在,她不可能再放任有心人在许括的坏名声上添上一笔了。
她从许括身后走出来,站到他身前,低头看向比她矮半个头的霍嫣。
“你和我弟早就分了不是?那就别缠着他了,要点脸。”她一脸寡淡,声音冰冷:“这次就算了,要是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在背后乱嚼舌根,那可就不是打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霍嫣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子,她并不像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无畏,譬如现在,她就被许芷这幅冰冷骇人的样子震慑住了,眼泪混着花掉的妆干在了脸上,她讷讷的,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在一旁看了许久戏的崔琰迈着长腿走了过来。
“家父寿宴,还望两位美丽的小姐给点面子呢。”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许芷颔首,淡声道:“自然。”
说完她便拽着许括的手腕在崔琰探究的目光下离开了这里。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大厅里的宾客越来越多了。
许芷一离开小厅就松开了许括的手。许括不留痕迹的将另一只手搭在了刚刚被她握过的手腕上。
“刚刚霍嫣说的那些话你就当没听到过,别给自己添堵,嗯?”许芷看着许括说道。
许括眼神闪烁,他垂下眸子没敢看她,只低声应了个好。
许芷本准备说找个地儿一起坐着去,谁知一个端着托盘的侍者急匆匆的从她身边经过,好巧不巧撞到了她的胳膊,伴随着侍者一声惊呼,许芷躲闪不及,托盘上的果汁全泼在了她的身上,打湿了她的水貂披肩和许括送她的那身蓝色旗袍。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侍者是个瘦弱的年轻女孩,她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想替许芷清理,可看着她那身昂贵的行头,侍者只觉无从下手,意识到自己因为冒失捅了娄子,她顿时急红了眼眶。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可惜了许括送她的旗袍。许芷见侍者这般,又哪里会难为她,只说没事。
“怎么这么不小心!”许括斥责了侍者一句,见许芷没生气他也没多说什么,虚揽着许芷的肩背就让人将他们带去了酒店楼上的套间。
房间很大,窗帘全部拉的严严实实,由于窗帘过于厚实的原因,如果不开灯的话,里面便是黑黝黝的一片了,什么都看不清。
许括将灯打开,然后扶许芷到床上坐下。
“我又没事,你这么小心做什么。”许芷好笑地看着他。
许括看着许芷脸上那抹淡笑,心头一动,随即也没有顾忌的笑了,他眉眼弯弯,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许括这一笑看在许芷眼里,让她有些恍然。小括多久没这样对她笑过了?很久了,久到她都快记不清他上一次对她笑是什么时候了。
还是这样好,这样,他们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他还是她那个乖巧贴心的弟弟。可是……
“姐,你外面这个披风都湿了,解下来吧。”
许括说着便将自己的黑色西装外套脱了下来,他看着许芷将披风解下,然后他探身过去,亲自将西装搭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他和她挨得很近,他以为自己能心无杂念的,他明明已经给了自己无数个心理暗示——只是帮姐姐披个衣服,没什么的。
可,他竟然还是察觉到了。
在他靠近她,呼吸喷到她的鬓角,手搭上她的肩头时,她微微避开了一下,他察觉到了。
放在以前这种事是绝不会发生的。她怎么可能刻意去避开他,除非……除非是她已经……
想到这里,许括脸色一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恍神间,他的手一抖,刚披上她肩头的外套就那样自她肩头滑落,堆在了洁白的床单上。
“小括。”
许芷忽然沉声喊了他的名字,她的声音里透着严肃,让许括有些害怕听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怎么了姐?”他维持着仅剩的一丝镇定。
“没事,就是想换身衣服。”许芷说。
原来是这个。许括松了口气。
他说:“好,姐你坐在这等我,我去给你弄一套衣服来。”
“嗯,好。”
许括一走,许芷原本紧绷的身子便瞬间松懈下来。
小厅里那几个女孩说的话在刚才许括为她披衣服时在她耳边无限循环起来。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过来,她和许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那个总爱黏着她,笑起来有一对小虎牙的许括,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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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宴会过后,许芷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窝在家里,她看书、画画,还会看着一株不知名的植物发呆。
许括像是刻意躲着她,已经很久都没在她面前出现过了。隐约察觉到了某些事情以后,她虽然心里还会记挂着许括,却不会再打电话过去问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