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子,就瞧见坐在一楼客厅里,翘着脚在玩手机游戏的苏长清,后者眼睛都没离手机屏幕,懒懒散散说了句:“来了”。
他也没想着能听见回应,继续说,“三楼第一个房间,格格在照顾她呢,你来了刚好,伏城那小子大半夜让我把我老婆带过来,他也不想想,晚上可是夫妻之间增——”
山诣青懒得再听下去,无视一旁的室内电梯,三步并两步往楼上大步上去,就听苏长清在身后强调,“喂喂喂,我老婆还在里面,你要撒火就给我出来撒听见没?敢吓我老婆你就死定了…”
……
没多久,山诣青抱着用毯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柳锦瑟从三楼下来,身后亦步亦趋跟着蓝格。
苏长清听见脚步声,瞥过去一眼,看到自己老婆,收了放在茶几上的脚,站起身子随手把手机收进裤兜里迎了过去,他冲她稍微挑挑眉,意思是问:怎么样?
后者对他悄悄摇摇头,等他走到自己身边,才悄悄踮脚凑到他耳边说了句,“山大哥不说话的时候原来这么凶的吗?”太可怕了,跟她以前见过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
苏长清嘴角抿了个安抚的笑,抬手揉了揉她头发,随后牵着她跟在山诣青身后往大门外走。
伏城一直在门口等着,猩红的光在指尖忽明忽灭,等见到山诣青冰着一张脸抱着柳锦瑟出来,他用指尖捻灭烟头,看着山诣青目不斜视从他眼前过去,下了台阶走出院门。
少顷,车子呼啸而去。
独留那毯子孤零零在路中间被车风掀起一角,复又垂下。
伏城一直到车子拐弯,连尾灯也瞧不见,都没收回视线。
他面上表情一动不动,平静如常,神情不见丝毫龟裂。
蓝格在一旁看着,悄悄用指尖点了点苏长清握着她的手,等后者低头看她,她又悄悄指了指那个被人抛弃在路中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毯子。
苏长清瞬间明白过来,松开她的手,笑着在她小屁股上轻拍了把。
蓝格脸红了红,下意识看了眼他身旁的伏城,见到他视线还盯着车子没影儿的方向看,这才嗔瞪了眼自己老公,小步跑下台阶,去外面把毯子捡了回来。
叠整齐,递给伏城。
蓝格声音轻轻小小的,“我给瑟瑟换了一身我的睡衣,被山大哥抱走的时候她已经不哭了,也没有再…”说那个人的名字。
她话到嘴边察觉不合适,生生咽下,小声补充,“瑟瑟已经睡下了,你不要担心。”
伏城听见蓝格的话,这才收回视线,低头瞧着面前的毯子半晌,接过来拿到自己手里,说了句“谢谢”后,直接转身进了屋里…关上了门。
蓝格看着在两人面前被关上的门,眨了眨眼,抬头看着苏长清,后者见怪不怪的抬手拍拍她脑袋。紧接着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朝着在门口停着的另一辆车走过去:“回家。”
蓝格小小惊呼一声,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眼,确定没人后这才伸手搂紧苏长清,越过他肩膀看了眼身后,迟疑说,“你要不要留下来陪一下伏大哥?这样留他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有问题四年前就有了,还会等到现在?”苏长清把她放到副驾驶,帮她系上安全带又拍拍她头顶,“余下的事我们可管不了,你啊,”他刮刮她鼻尖顺便偷了个吻,“管你老公我一个人就够了。”
蓝格粉脸稍红,推了推他肩膀,“谁要管你。”
……
苏长清话虽如此说,可上车前,还是看着那无处不透露着冷清的诺大别墅,轻叹了一口气。
暗灰色的天,没有可以流淌一地的月光。
只有阵阵寒风呼啸而过。
零零星星的雪花飘下来。
也只有有心人才会注意到,那暗灰色的天被月色挣扎撕裂的一条小小的缝。
透露着明天该是一个好天气。
*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
柳锦瑟被喉咙干涸的嗜水渴望给弄醒。
她睁开眼,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的头像是要炸了一样。
扶着脑袋坐起身子缓了半天都没缓过来劲。
窗口的位置在这时候凉凉传过来一声“醒了”,她心惊了一瞬,扭头看过去,这一扭,差点没被脑袋里噬蚁的难受给整哭。
柳锦瑟眼泪巴巴的看过去,就见靠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和他完全不搭调的海蒂玩偶,手支着脑袋闭目养神的山诣青。
屋子里没开灯,不甚明亮,灰灰暗暗的。
昨晚似乎下过雪,窗外远处有雪的反光。
柳锦瑟眯了眯眼看,才发现现在睡的是香樟自己的房间,而看自家老哥那架势,九成是照顾了自己一晚上…可昨晚她明明记得…
“……”
柳锦瑟手从脑袋上放下来,攥着被沿乖乖叫了声“哥”。
山诣青听到这声,才缓缓把眼睛睁开,因为熬了一整夜没睡,他眼里多了些红血丝,但因为天暗,其实看不太清楚。
柳锦瑟见他视线看过来,人还没张口,她自己倒先从眼里滚出来两行泪,泪珠一大颗一大颗的往下落,山诣青到嘴边的话卡在喉咙里,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
叹气道,“桌边有水,喝吧。”
柳锦瑟用手背抹了抹脸,小心扭过身子拿起来杯子喝了口…蜂蜜水。
还是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