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终於,大中午的,她趴在马桶上呕吐不止,起初一边难受着,一边想着总算有希望了。察觉到这症状不是怀孕的时候,她已经吐得整个人像脱了水的蔬菜,送进医院才知道,原来是弄出了胃肠炎。

经过这么一折腾,她彻底放弃,心如死灰的时候,居然怀上了。

「我妈还说,要是当初喝了童子尿,我就是个男孩了。」

温冬逸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你猜猜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她心情似乎很好,话也多了起来。

他想,「霜影……」

她稍愣一下,他的声音过分好听,今天受凉了,还有一点慵懒的鼻音。

等不及他猜到,她就先揭晓了答案。她说,她出生的那天特别冷,可能是那年最冷的一天,清晨医院外头的树上结了霜,树影落在了窗台上,那些晶莹剔透的光斑,犹如白昼里的星辰。

刚说完,她又问起了,你呢?

温冬逸耸肩,他没追溯过自己名字从何而来,可能就是顺口。

白天里淡墨似的山影已然融进了夜色,远眺四季无异,近在山脚,才窥得真容——大部分的树木枯脆,被揭去了盎然的绿意,留下了山皮,是不如春光之景动人,但是萧索的寒天,自有它的苍劲。

夜里有点凉,来爬山的人仍然多,饭后散步的老年人就占了大部分。

石砌的台阶极不平坦,垮垮的电线蜿蜒上山,悬着一盏盏的灯,随便一阵风都能将它们晃掉的模样,却牢牢悬了数个春秋冬夏。

梁霜影踩上石阶的瞬间,彷佛刚从一晚上的热身和舞台上的卖力走出来,感觉到脚软,一步一步,慢吞吞的,自己都难受。

「你扶着我吧。」她对温冬逸说。

他犹豫了片刻,只说,「慢点走,不会摔的。」

没曾想,梁霜影不听他的,连着往上跑了几步,小腿一酸,差点软下去,就落入一个有力的臂弯,她回头瞧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说,「摔了。」

温冬逸一愣,将她扶着站稳,收回了胳膊,却握住了她柔软的手,是冰凉的,明明比他穿得厚实多了。他牵着人往上走,心里念叨,年纪小小,挺会撩拨人,「跟谁学的……」

梁霜影低着头,胳膊挨着他的,光顾着看他们交握的手,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疑惑的抬头。

他瞥了她一眼,说,「好好学习,不要跟那些毛头小子跑去搞对象。」

她又低眸,不悦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好好学习,我成绩挺好的。」

温冬逸无奈的轻叹,我现在知道了。

两人无话的走了几分钟,梁霜影捏了捏他的手,然后,他回握了一下。她轻轻的笑。上山的路这么长,这么陡,不想走完。

突然间的,她就想叫叫他,温冬逸。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以为她有事儿要说。

等了会儿,没有下文,温冬逸奇怪的看向她。她眨了眨眼睛,问他,「你信佛吗?」

「不信。」

他从来不觉得求神拜佛能解决什么问题,剃头诵经能有什么体悟,人走到最绝望的时候,自然就参透人生了。

他又说,「不过我家里老头信,说是人老了,总要给自己找点信仰。」

还没到庙堂,已经闻见浓浓的香火味,别说到了的时候,烟雾缭绕,人头耸动,灯火通明,好不热闹的景象。

梁霜影先松开了他,顿时感觉整只手都是温热的。

温冬逸瞧她没问那个坐在香火摊后面的僧人,就直接掏了一张二十块钱出来,买了一小把的香,才知道是「自助式购物」,生意人的本能让他先想到,这种营销方式不错。

小姑娘丢下他,已经去了香坛前。他想了想,摸出钱包,里头现金不多,只留了两张百元钞,其他的,买了把香。

梁霜影正要借着烛火点香,发现他来到自己身边。

「你不是不信吗?」

温冬逸说,「凑个热闹。」

他点上了香,眼前袅袅升起的,不是乱世的硝烟,只是简单,或者沉重的祈愿。世间人情淡薄,也难怪许多人会将其寄托给,甚至高不过断线风筝的一缕灰烟。

温冬逸转过头,看见她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的样子。

若是真有神明,就祝他身边的这小孩,心想事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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