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难堪,太残忍了。
“王炸。”欢乐斗地主胜利的音乐声从宗越手机中传了出来,他伸手点了静音。
“说你,”宗越拇指下压,打火机上冒出了一股冷白的火焰,他往那边睨了眼,“我女朋友还需要相亲,建议你看看眼科,顺便也看看脑科。”
黄松出去的时候,门没关严,嘈嘈杂杂的声音从楼下延伸到楼上,中间夹杂着小孩子的哭闹声,真的挺吵。
一场聚会刚刚开始,就已经硝烟四起。
方念终于发现,自己和祥林嫂并不一样,她不习惯倾诉,也没有勇气把伤口扒开,一遍遍展示给众人看。
看热闹的人只会唏嘘是伤的挺狠的,并不关心你疼不疼。
方念淡淡开口:“我结不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值得你好奇,反正也不会请你。”
“等我到了法定年龄,”宗越忽然笑了,温柔的春风从眼角一点点荡漾开来,他在方念鬓角亲了下,“跟念念结婚的时候我派私人飞机来接你们,除了你。”
凌厉地视线在郑蓉蓉那边停顿了几秒,是警告也是威胁。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笑着附和道:“对对,宗越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急什么,哈哈。”
“现在流行晚婚晚育,大城市不都这样,哪像咱们这小地方。”那人说到一半猛地住嘴,想到在座还有个孕妇,便把剩下的话给吞了回去。
“哇塞,宗越你家好豪啊,还有私人飞机,念念恭喜啊。”有女生羡慕地看着方念,搬着椅子同郑蓉蓉拉开距离。
宗越起身拉过方念,“你们吃我买单,我带念念先走,她最近身体不舒服。”
“不会是有了吧。”有女生夸张地喊了声,说完赶紧捂住嘴巴。
宗越轻笑,“不是,医生说她抵抗力有点低,我们也没打算现在要孩子。”
他用指尖点了下郑蓉蓉,“传染病患者,好自为之。”
一听说传染病,坐在郑蓉蓉身边的女生当即就吓得跳了起来,“什么,什么病?”
郑蓉蓉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你胡说什么。”
“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宗越凉凉地撂下一句,拉着方念就走。
出了酒店往右一拐,就是乌兰溪,这边是幽暗的老街那边是灯火通明的新街,方念甩开宗越的手,冒雨从廊桥下行过。
对岸的屋檐下挂着红红的纸灯笼,映的溪面也有些斑驳,桥上有人撑着伞驻足远望。
青石板沾了水有些滑,宗越不紧不慢地跟在方念身后,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
快走到万年桥的时候,方念突然转身问他,“为什么要那么说?”
“我说什么了?”
他一直这个样子,做事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想说什么就是什么,方念有点难堪也有点难过。
她把双手插在卫衣的口袋里,“你明知道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宗越步步紧逼。
他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她还是不肯相信他。
方念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兜兜转转一切都绕回了远点。
她是有心想和他试一试,不计后果。
可是,真的太难了。
那双星眸看一次就沉沦一次,她不介意别人说她拜金说她痴心妄想,独独介意他把这件事当笑话来讲。
“你在逃避什么,”宗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又急又气,“你又想抛弃我是不是?”
方念低着头没有说话。
宗越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方念,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恨你,日日夜夜,想撕了你。”宗越的声音低低的,隐忍而又克制。
方念瞪大眼睛后退了一步,似是被吓到了。
背后是桥头的小狮子,头顶疙疙瘩瘩的,狮子口大开,锋利的牙齿隔着薄薄的卫衣,一点点啃噬她的脊骨。
雨越下越密,如星子般从空坠落,砸的乌兰溪一片晃荡。
方念不得不避到廊桥下,发丝上有一层水雾,她望了一眼万年桥的方向,所以,还是不甘心的吧。
“恨你问都不问我一句,就给我判了刑,”宗越紧紧拽住她,恨不得将她融入到肺腑之中,“你说我骗你,你又何曾相信过我。”
“那你让我怎么办?”方念极力抗拒他的靠近,心头一片悲凉。
她也想相信他,可美梦刚开始,就被现实一巴掌打碎。
“再谈一次,”宗越低低的声音从氤氲的夜色中传来,带着些哀求,“念念,再跟我谈一次。”
他知道这里,他们第一次偶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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