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师笑得挺开心:“当然当然,教师办公室又不是什么禁止进入的机密场所,你随便找个位置坐一下。”
不得不说,李泽文的皮相和气质对于这样的年轻女老师来简直就是大杀器,几分钟时间后,李泽文手里已经端上了一杯水,还获知了在这位年轻女老师的大部分信息,譬如姓名教龄几年家住何处等关键信息。
女老师姓陈名娟娟,她发挥起属于老师的独有好奇心:“李先生,你是学生家长吗?”
“学生家长?”李泽文咀嚼这四个字片刻,眉眼荡开一个温柔的弧度,“算是吧。”
通常来说,进入教师办公室的除了学生之外,剩下的就是学生家长——闭关自守,是办不好教育的。虽然李泽文的年龄看上去绝对不可能是某位同学的父母,但兄长叔叔之类的是可能的。陈娟娟这些年见过不少这种情况。
陈娟娟之前在教室里批作业批得生无可恋,好容易来了个活人——还是个相貌如此出众的异性,心情的愉悦简直要溢满整个办公室,恰好李泽文也是个善于聊天的人,两人的话题也从“升学考试的压力”变成“毕业班的老师真辛苦”再变成“班主任真辛苦”。
“我们当班主任的,真是压力很大,学校要升学率,年级要管理制度,家长要关注度……”陈娟娟一脸凄苦,“我连续当了六年的班主任了!我每年都跟学校申请不再当班主任了,学校不同意,还要我当班主任!”
“据我所知,班主任又忙又累不说,重要的是付出和待遇不成比例。”李泽文附和着陈娟娟说。
“对啊对啊,你说的太对了。”李泽文一语中的,再加上那深切同情和无比体谅的表情,陈娟娟简直遇到知音一般,“班主任真是难当,我头发都要掉光了。难怪人家说,上辈子养猪,这辈子教书,上辈子担粪,这辈子当班主任。哎!”
陈娟娟的段子让李泽文露出一点忍俊不禁的笑意,他道:“是啊,真的很辛苦。周老师这样的,更辛苦,他当了十几年的班主任了。”
“啊,周老师啊,他不一样的,”陈娟娟刚刚还充满愤懑的脸上浮现出佩服之色,“周老师是年级里对学生最好、最负责的老师。为了这些学生,周老师真是呕心沥血,鞠躬尽瘁。”
“那么辛苦,周老师一定顾不到家庭。”
“要说,他也没什么家庭好顾,周老师没结婚,父母也去世了,”陈娟娟复杂地说,“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真把学生当自己的孩子。”
“原来周老师没结婚?”李泽文表露出恰好到处的惊讶,短暂的思索后他问陈娟娟,“我以为重点中学的老师都是婚恋市场上的优质股。而且周老师这么有责任心,脾气也好……应该不难找对象吧?”
“当然不难了,但周老师不愿意。试图给他介绍对象的女老师没有三十个也有五十个吧,我当年刚来学校的时候也打算给把我大学的师姐介绍给他的,周老师拒绝了。”陈娟娟以一种格外惋惜的语气道,“这几年大家都知道他不准备结婚,没人再试图给他介绍对象了。”
“原来是这样。”李泽文缓缓道,目光落到了窗边周宏杰的座位上。
和其他老师的办公桌相比,周宏杰办公桌上的东西极多,台灯、图书、期刊、笔记本、学生的作业本都堆得高高的,不过他东西虽多,但相当整齐有序,它们被有条不紊地料被装在桌子一圈的小书架上,如果有人埋头在这样的桌子上办公,看上去简直就像被大山埋在桌子里。
此时下课铃声也响了起来,课间休息时分,几位实验班的老师涌进教师办公室,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一边擦着手一边和同事说笑的周宏杰。
陈娟娟特别热心地笑着招手:“周老师,这位学生家长等你好一会啦。”
“学生家长?”周宏杰这时也看到了办公室里的李泽文,他连忙笑着迎上去,“啊,李教授,居然是你,你怎么来了?”
陈娟娟眼睛都瞪圆了,狐疑之色在她脸上滚了好几圈:“周老师,教授?怎么回事?”
于是周宏杰又不得不对同事们解释了李泽文的身份,于是接下来的几分钟,教室办公室里掀起了不逊色于此时温度的热潮的。
五分钟的寒暄时间后,李泽文才有机会解释和周宏杰解释:“周老师,我不请自来,之前没有来得及通知你,真是抱歉。”
“哪有哪有,”周宏杰连连摆手,“李教授你真是太客气了。”
因为毕竟在一张桌子吃了顿饭的缘故,两个人之间完全可以说得上是“熟人”了,周宏杰关心的问:“李教授,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宏杰这话问得也很自然,因为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有事,还是比较重要的事情的话,李泽文这样的大教授是不会随便浪费时间的来找自己。
“周老师,你待会儿还有晚自习吗?”
“没有,我的自习课已经结束了。”
李泽文点头,正色道:“周老师,这样的话,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谈一谈。”
对这样的请求,周宏杰当然不可能拒绝,当即就说了句“好”,还提议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下来,毕竟教师办公室不是一个适合聊私事的地方。
有学生的地方就有购买力,南都二中校门外当然也有各种类型各种档次的消费场所,周宏杰对这一带也挺熟,熟门熟路找了家挺精致的茶舍坐下来。
“我之前和学生家长来过这里,这里的环境挺好,适合说话。”
“确实不错。”李泽文当然不是来这里喝茶的,很给面子地随便夸了几句。
两人各自点了一壶茶后,李泽文开启了话题:“周老师,我这次不请自来,是要跟你谈一谈郗羽。”
周宏杰一点都不意外——这是一定以及肯定的,两人之间的唯一交集就是郗羽了。
“好,你想谈什么?”
李泽文轻轻颔首,露出请教的模样:“周老师,郗羽跟我说过,你是她最尊敬的老师,即便当年转学走了你依然很关心她。我想你比我更了解她,所以前来求助。”
“怎么,李教授,你还不了解郗羽吗?”周宏杰奇怪的问。
“我是郗羽是两年前认识的,”李泽文说,“那个学期我开了一门专业课,她凑巧也选了这门课当选修课——在我的班上,我就因此认识了她……”
“等一等,李教授,你和小羽难道是师生恋?美国的大学居然可以师生恋吗?”虽然知道打断人家的话不好,可富有责任感的周老师还是着急地打断了李泽文的叙述。
作为一名敬业负责的老师,周宏杰对“师生恋”这三个字是有着足够的敏感度和警惕性,这是一个严重的道德问题和伦常问题。
李泽文解释:“当然不可以。我们是之后开始的。”
美国的大学在师生恋的管控上相当严格,根本原因在于老师和学生之间权力的不平等。老师们有权力,学生们相对弱势,如果老师用权力裹挟学生做什么,学生未必有能力反抗。这个政策也不是完全不讲情面,禁止一切校园恋爱,毕竟这个年龄段的老师和学生都是成年人了。倘若教授和研究生没有直接的师生关系,比如物理学院的教授和医学院的学生恋爱,就不在管束范围内。
“她是理科生,不可能在我的班上学习很长时间,前后一共在我班上呆了不到一学期——准确的说只有三个月,其中请假还超过一半时间,”李泽文从容地补充完自己的话,“不过,这几个月只能算我们熟悉起来的契机。”
这个解释足够真诚也是实情,周宏杰听罢真诚地松了口气。
“那就好,不是师生恋就好,然后呢?”
李泽文垂下眼眸深思一会,又接着道:“熟悉之后我发现,郗羽这样的女生,在留学生群体当中是非常特殊的。”
周宏杰疑惑:“特殊?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