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节(2 / 2)

崧哥儿本来正因为侄儿侄女们都嫌他小,不肯跟他一起玩儿,在榻上急得嗷嗷直叫的也想下地去——可怜小家伙儿辈分虽高,如今却因人小,还树不起长辈的威严来。

见大人们都笑起来,崧哥儿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跟着人来疯的又是拍手又是笑的,两条小胖腿儿还随着拍手,极有节奏的一摇一晃的,看得大人们都越发乐不可支起来。

李大太太更是忍不住抱了他到怀里“吧唧”亲了一口,笑道:“咱们崧哥儿可真是个开心果儿,大舅母都恨不能抱回家去自己养着了。”  李氏立刻道:“大嫂只管抱回去便是,我这些日子都快要被他累死,也要烦死了,不知道哪来那么好的精力,除非睡着,就没一刻停歇的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话,也是不睡着便一刻不停的说,

关键你听不懂他说的他还急,大嫂抱回去自己养了,我也能清净清净了。”  李二太太忙笑道:“妹妹说真的?那大嫂回头只管把崧哥儿抱回去,旁的人会不会每顿多吃一碗饭我不知道,母亲却是一定能开怀得每顿都多吃一碗饭的,就怕妹妹嘴上说得厉害,动真格儿时又舍不得

了。”

“那回头二嫂就只管看我舍不舍得吧,反正我如今有外孙抱了,还理什么儿子呢……”李氏如今也惯会说俏皮话儿了,逗得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许夷光在一旁看着,笑着,心里先是一片柔软,继而便越发坚定了,这些都是她至亲的亲人们,大家好容易才有了如今安定温馨的日子,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伤害到他们,只要能保护好自己的爱

人和亲人,她与谁为敌都在所不惜!

第二日,许夷光在靖南侯府的二门外与靖南侯太夫人回合时,就发现她的情绪分明比昨儿更糟糕了,也不知道是谁又惹着了她?

她这样日日都生这个气那个气的,竟也至今没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看来这些年的种种好东西,种种名贵珍惜补品是真没白吃,身体底子委实养得不差呢!

许夷光腹诽着,笑着上前给靖南侯太夫人行了礼,见她一副不想与自己多说的样子,说了一句:“老四媳妇不必拘礼了,我们这便出发吧。”便径自上了车。

遂也不多问,扶着大暑的手,也上了车。  五皇子妃今儿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许夷光进去时,她正由詹妈妈服侍着吃药膳,见许夷光来了,忙笑道:“四舅母来了,外祖母她老人家仍是在外面吗?詹妈妈,快出去好生服侍着……我母亲回去了,

旁的还罢了,这一点委实不好,害得外祖母也没人陪着了,我今儿见了殿下,还是与殿下说,仍请了我母亲过来再帮衬几日吧。”

许夷光笑道:“那可又得辛苦夫人了,好在皇子妃身体已在好转了,再施几日的针,便可以慢慢儿的递减,改为三五日再施一次了。”

五皇子妃笑道:“真是辛苦四舅母了,等我大好了后,再好生答谢您。”

两人说笑了几句,许夷光便请五皇子妃趴下,给她施起针来。

等施到一半时,冷不防外面却传来一阵嘈杂声,许夷光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可是五皇子妃这个一府女主人的屋子,谁敢在外面嚷嚷呢?

听声音倒没有男人的,那应该不是五皇子又来了才是……好在很快又归于了平静,许夷光的眉头方舒展开来,继续凝神给五皇子妃施针。

等终于施完了针,五皇子妃也睡着了,许夷光这才擦着额头的汗,去了外间。

就见靖南侯太夫人的脸色比方才更难看了,不但她,詹妈妈和屋里一众服侍的人,也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许夷光越发纳罕了,难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靖南侯太夫人一见许夷光出来,便沉声道:“老四媳妇,你忙完了吗?忙完了我们就回去了吧,我有点头晕,想早些回去歇息。”

许夷光忙忙关切的道:“母亲是不是方才吹了风,才头晕呢?要不要我给您诊个脉?”

靖南侯太夫人已站了起来:“不必了,我回去歇歇就好了,詹妈妈,好生服侍着皇子妃和小殿下。”

她都已经在往外走了,许夷光还能再说什么,忙带着大寒大暑追了上去。

如此一路到了五皇子府的仪门外,靖南侯太夫人忽然与许夷光道:“老四媳妇,你坐我的车吧,我有话与你说。”

众目睽睽之下,许夷光自不能违背她的意思,于是笑着应了“是”,扶她上了车后,自己也上了车。

靖南侯太夫人却是一直到马车出了五皇子府的角门后,才沉声开了口:“老四媳妇,方才殿下打发人回来与我说,皇上今日又晋了丽婕妤的位份,她如今已是贵嫔,成了名副其实的主位娘娘了。”

许夷光立时呆住了。

这才几日功夫呢,许宓竟又晋了一级,还是寻常妃嫔最难晋的一级,正式跨入了高位嫔妃的行列,到底是她本事实在太大,还是皇上真个爱上了她,所以宛如老房子着火一般,一发不可收拾了呢?!  也就不怪方才在五皇子妃的卧室外,都有人敢喧哗了,实在是事出有因;亦不怪上至靖南侯太夫人,下至詹妈妈与一众服侍的人,脸色都那般难看,因为事情与她们每一个人,都或直接或间接,或多

或少息息相关。  便是许夷光自己,都能想象得到自己这会儿的脸色有多难看,皇上这般的宠爱许宓,竟没有上限似的,要收拾她,要彻底的斩草除根,岂不是更不容易了?!

第1030章 摊牌

但许夷光很快便把满心的惊讶与懊恼都压下,强迫自己回过了神来。

靖南侯太夫人不会无缘无故的与她说这事儿,必定是打着什么主意,她表现得越惊讶越失态,就越说明她与许宓的确有关系,待会儿她若要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她岂不是没法儿回绝了?  许夷光因沉声道:“既是五殿下特地打发人回来告诉母亲的,可见消息绝对假不了,那皇上是真宠爱丽婕妤……丽贵嫔啊,宠爱到了远超所有人的想象,岂不真成娘娘和咱们傅家的心腹大患了?皇后娘

娘竟也没说什么吗,这主位娘娘可与下边儿的妃嫔大不一样,以皇后娘娘的公正端方,应当不会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才是。”

靖南侯太夫人咬牙道:“听说皇上是在昨夜那贱婢……侍寝的时候,拗不过她撒娇卖痴,答应的晋她做贵嫔,真是狐媚下贱,不知廉耻!”  贤妃今晨得到消息时,皇上还未正式下旨,还抱着一线侥幸的希望,皇上或许只是当时吃不过丽婕妤那贱人撒娇卖痴,随口那么一答应而已,再是皇上呢,首先也是一个男人,既是男人,便谁也免不

得有色迷心窍,精虫上脑的时候,等醒过神来,知道自己当时是着了贱人的道儿,当时的承诺自然也就做不得数了。

可惜很快贤妃那一线侥幸的希望便破灭了。  皇上的确首先是一个男人,与这世间任何一个男人都没什么两样,可因为他是皇上,又与这时间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一样,最大的不一样,便是其他男人说过的话可以反悔,皇上却是金口玉言,说过的

话是绝不能反悔的,不然也不会有那句话“君无戏言”,不然也不会有起居注的存在了。  何况皇上还不见得就想反悔,在旁人看来,晋一个宫女出身的妃嫔为主位贵嫔是大事,是皇上看来,却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他至于为了这样一个小事,落一个言而无信的名声吗,他想哄自己宠

爱的女人高兴,只要不伤大雅,旁人就更管不着了。

所以很快丽婕妤晋了贵嫔的消息,便阖宫尽知了,虽还未正式行册封礼,她宫里的宫人也都已在唤她‘娘娘’了。

许夷光明白了。

皇上可能短时间内本没有再给许宓晋位的打算,可架不住色迷心窍时应了下来,君无戏言,于是今儿只好下了给许宓晋位的旨意,看来许宓昨晚的“服务”,应当很是让皇上满意啊!

她只得斟酌着道:“不管皇上是什么时候答应的,既答应了,自然不好再反悔,便是皇后娘娘想阻拦,也是来不及了……”  话没说完,靖南侯太夫人已恨声道:“皇后娘娘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六宫之主,只要她安了心想阻拦,又岂能拦不住皇上的?不过是无论如何都对她没有损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已,所以听说只略劝了皇上两句这于祖制不合,也不合规矩,便松了口,说既已封了,那便罢了,总不能皇上连想抬举一个讨了自己喜欢,可了自己心的妃嫔都不可以了,法理且不外乎人情呢,只下不为例也就是了,——

倒真是贤良淑德,卖得一手好乖呢!”  这话许夷光不好接,也没打算接,方皇后既对皇上早没了感情,又的确无论哪个妃嫔得宠上位,都动摇不了她皇后的地位,损害不到她的利益,那她凭什么去出这个头,白惹皇上不高兴,造福后宫众

妃嫔啊?

换了贤妃,难道就能这般高尚无私不成,多么可笑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