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节(1 / 2)

如此忙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许夷光终于给代氏扎完了针,人也有些精神不济,汗湿衣背了。

代氏趴着听许夷光吐了一口长气,知道针已经扎完了,有些费力的扭头看了许夷光一眼,见她满脸的乏色,忙道:“四婶累坏了吧?快坐下歇一歇,喝杯茶吧。”

就要扬声叫人进来。

让许夷光摆手止住了,道:“我不喝茶,也不算累,二奶奶就别管我了,安心睡一会儿吧。”

惟恐代氏又要与她说心里话儿,偏针虽扎好了,她却不能现在就离开,至少也得再等上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先行离开,留大寒到了时间拔针即可。

奈何怕什么来什么,代氏下一瞬还真就开了口:“我还不困,那就陪四婶说说话儿吧。”  说完根本不给许夷光开口的机会,已又道:“我昨儿迷迷糊糊的,恍惚记得自己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其实那都是我胡说的,相公待我挺好的,连我乳娘都说,像相公这样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任何花花心肠的大家爷们儿,别说满京城了,放眼京城以外,也是屈指可数,相公有上进心,就更是好些做妻子的,求也求不来的了……昨夜相公也一直都守着我,给我喂药、擦身,我有一次被药苦得忍不住

吐了他一身,他也半点嫌弃之色都没有,所以,我确信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只是如今我的位置还很小而已,但没关系,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位置会越来越大,直至胜过所有其他人的。”  “四婶,我昨儿那些话,真是浑说的,您也知道,病中的人好多都是如此,就跟酒醉的人一样,只怕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因此对您造成什么困扰。您此番救了我的命

,我是真的感激您,您如今又怀着身孕,我就更不该因自己的一时糊涂,让您不能安心了……”  代氏昨儿待许夷光离开后,越想便越是后悔,自己夫妻间的事,干嘛要把人四婶牵扯进来,就算相公真个有某些不该有的念头,又关人家什么事,她难道还能左右相公的思想与意志不成?她看起来可

从没给过相公任何错觉与希望。

何况相公还未必就真有那样的念头,四婶也未必真就知道,那不过都是她的猜测而已。  那她把自己的痛苦与不甘,故意告诉四婶,故意强行让她知道,就越发过分了,她和四叔再好,总有口角龃龉的时候,她怎么没有向人抱怨,没有让别人陪着她一起恼怒与不甘,没有把过错都推到别

人身上,反而不找自己的原因呢?

再想到许夷光如今还怀了身孕,代氏酸涩归酸涩,担心自己后边儿的压力只会更大归担心,心里却是越发的过意不去了,尤其后边儿傅烨还亲力亲为的服侍照顾她,对她前所未有的温柔。

方才许夷光进来后,代氏一直留心观察,也是没见傅烨的目光往许夷光身上瞟过哪怕一次,她心里越发高兴,越发觉得自己终于看到了希望之余,也更加的无地自容了——可能一切真只是她的臆想!

所以这番话她一定要与许夷光说,一定要把昨儿她那番胡言乱语对她的影响与困扰,减轻到最低。  许夷光没想到代氏是向自己道歉,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二奶奶昨儿说了什么吗?我昨儿忙得是晕头转向,后边儿又旁听了大嫂与大奶奶抓凶手审凶手的过程,实在是目不暇接,分心乏术,早

忘记二奶奶说什么了,所以二奶奶也别放在心上,安心将养身子是正经。”

看来此番代氏是因自己的缘故,才差点儿丢了性命的这个事实,还是让傅烨心里受到了触动,所以对代氏少了忽视与冷漠,多了温柔与关心。  若以后他能一直如此,代氏安心之余,自然不会再东想西想,夫妻间的感情,自然也就能越来越好了,哪怕不是爱情,只是亲情,一样足够他们相濡以沫到老了,本来这世上真正两情相悦的夫妻,又

有多少呢?

那许夷光也能安心了,她虽因此番代氏的遭遇,又对傅烨新生了不满,看在他好歹救过她命的份儿上,还是希望他能过得好的。  代氏见许夷光大度的丝毫也不与自己计较,感激羞愧之余,并不打算再说这事儿了,有些事,在心里记着就好,因只道:“四婶既不记得了,我也会很快忘记的,但四婶的情谊,我却是铭记于心了,至死都不会忘。只可恨我没机会亲眼看一看,此番差点儿便要了我命的仇人长什么样儿,不能亲自结果她,简直难消我心头之恨!”

第861章 肝火

许夷光闻言,笑道:“那般恶毒之人,有什么可看的,没的白脏了自己的眼睛,影响了自己的心情,只消知道自己大仇已经得报,便足够了。何况二奶奶之于她来说,是绝对的胜利者,又何必与她一个彻头

彻尾的失败者,不,她连失败者都算不上,只是个臆想症患者,一个疯子而已,二奶奶又何必与她一个疯子一般见识呢?”

待代氏笑着应了:“四婶说得有理,我的确犯不着与她一个疯子一般见识,她死于自己苦心弄出来的毒药,死在自己的父亲手里,已足够我解气与痛快了。”

许夷光立时便岔开了话题,“二奶奶睡一会儿吧,我得去给太夫人请安了,跟昨儿一样,我还是把大寒留下给你拔针,她跟我好几年了,旁的不会,拔针还是没问题的。”

就算她的孩子还小,如今根本丝毫感知不到这个世界,她也不想脏了他的眼睛和耳朵。

代氏忙道:“那四婶快去吧,我就不耽误您了,劳您代我也向祖母问个好儿,就说等我好了后,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又扬声向外道:“代妈妈,四夫人要走了,你替我好生送了四夫人出去。”

许夷光遂扶着清明,出了傅烨与代氏的院子,去了清心堂。

靖南侯太夫人是发了话,让她不必去请安,可她一整日都在府里,也才是怀孕初期,便真拿了鸡毛当令箭,一整日下来都不去清心堂晃一晃,必定是要被人诟病与非议的。  一时到得清心堂,清明才笑着请了门上的小丫头子进去通报,赵妈妈已满脸是笑的接了出来:“哎哟四夫人,太夫人不是说了,让您不必来请安了,只管好生歇着吗,怎么您还是来了啊?您便不来,太

夫人一样知道您的孝心的。”

许夷光笑道:“母亲慈爱,我却不能恃宠而骄,何况本来也该多走动,母亲今儿大好了吧?”  赵妈妈叹道:“昨儿知道了要谋害二奶奶的,竟是舞阳县主后,气得不得了,直说这般恶毒的女人,别说给二爷填房了,做丫头也不要,她简直是恬不知耻,异想天开,还直懊恼大夫人与大奶奶怎么没

请了老人家一块儿上新安王府讨公道去,说她老人家若是去了,一定将养女不教的新安王给骂个狗血喷头……以致昨晚上也没睡好,今儿精神越发不好呢。”

许夷光闻言,忙道:“那赵妈妈快带了我进去,给母亲请个脉吧,老人家最忌大悲大喜大怒的,妈妈也该多劝着点儿才是。”

一面说着,一面进了屋里去。

果然靖南侯太夫人满脸蜡黄,眼窝深陷,素日保养得宜的贵妇人因没了华服与盛妆的加持,看着终于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六旬老妪了。  许夷光给她行过礼后,便给她把起脉来,两只手都把完了,又看了一下她的舌苔,方皱眉道:“母亲肝火旺盛,气结于心,看来是真被此番之事气坏了,可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二奶奶也见好

了,母亲还是把心放宽些,好生保养身体是正经,不然我们这些儿孙得多心痛啊?我也还等着您老人家指导我怎么带孩子呢。”

靖南侯太夫人的肝火,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旺盛至厮的,怕是一直都在喝着凉茶,吃着清火的药,只不过没让人知道而已。

谁知道这两日里却是接二连三的出事,最重要的,还是她诊出有了身孕,若某些猜测是真的,靖南侯太夫人心里这会儿有多恼火,可想而知。

得亏还有代氏的事做借口,不然她怕是连脉都不敢让自己给她诊吧?许夷光不无坏心的想着,也不无坏心的还想再刺激刺激她。

靖南侯太夫人的确满肚子的火,恼火的也的确是许夷光竟有了身孕。

眼看成亲快一年了,都还没怀上身孕,她还以为贱人不能生呢,谁知道,她竟忽然怀上了。

反倒是代氏,据说是有宜男之相,娘家母亲也接连生了几个儿子才有了她的,至今什么动静都没有,叫人怎能不恼火!  面上还不能表露出来,还得道:“烨儿媳妇此番若没能救回来,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自进门来,又一直乖巧懂事,家里谁不喜欢?届时大家得多难过,烨儿以后怕也难再娶个这般上上下下都可

心的了,我们亦不知该如何与亲家交代,我是又生气又后怕,怎能不肝火旺盛?”  “不过你也别担心,我气上两日也就没事儿了,何况眼下你还有了身孕,我马上又要抱孙子了,有这般天大的喜事在眼前,我又还有什么可气的?气坏了身子,多划不来啊,我可还等着给你们带孩子呢

,我带了娘娘和你们大哥,还有御儿姐弟三个,不是我吹,满京城要找带孩子比我带得还要好的,可不容易。”

赵妈妈笑着附和道:“可不是么,太夫人不但将娘娘、侯爷和四老爷打小儿带得好,长大后还都教得好呢,当真是个个儿都有大出息,所以四夫人将来就只管安心的把小爷交给太夫人来带吧。”

许夷光忙笑道:“母亲早该颐养天年了,我怎么敢劳动母亲带大了四老爷,还要继续带孙子呢?您将来呀,只指导我就够了,我再是新手再是笨呢,有您这个严师,还怕出不了高徒么?”

也不知道赵妈妈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的,还是靖南侯太夫人真打着主意将来把她的孩子养到身边,如今就开始为将来做铺垫?

反正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她都是绝不会同意,也绝不会给她们任何话柄与机会的,她的孩子,她当然要自己养,自己教!  好在靖南侯太夫人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老四媳妇的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赵妈妈,你带了四夫人去开方子吧,等方子开完了,老四媳妇你便先回去你的,别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