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透,不会连这样的道理都看不穿吧,我明儿可得好生说说她才是!” 大太太听得连连点头:“就是老爷这话,要紧的是现在与将来,谁家刚成婚的小夫妻不得磨合的?等磨合好了,自然也就和睦了,何况姑爷还知错了,当着我的面儿又是发落那想进他门的贱人,变相向
亲家老太太和亲家太太表明自己的态度,又是起誓以后再不会让瑶儿受委屈的,她还想怎么样?过了这个村儿,可就再没这个店了……”
“爹和娘都别再逼妹妹了,她心意已决,是绝不会再留在左家了!” 一旁许诚光沉默了这么久,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大太太的话,“我作为长兄,也尊重并支持妹妹的决定,他左泉再好,再是少年探花前途无量又如何,让妹妹这般的痛苦与绝望,那他便什
么都不是,左家无情无义,见风使舵,也不值得我们再与之做亲家下去。” “何为‘姻亲’?两家联姻又是为的什么?不就是为的结两姓之好,彼此能守望相助吗,可我们家落难时,左家连一句话都没有过便罢了,还立时待妹妹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句不好听的,甚至连让妹妹无声无息的死在他们家,年轻轻的便赔了性命的打算,他们心里只怕都有了,那妹妹又怎么敢再留在左家?左泉能成为本朝最年轻的探花郎,心计想也知道有多深,谁又知道他如今的悔悟行径与
承诺是真是假,万一只是为了稳住妹妹和我们家的权宜之计呢?” “所以恳请爹娘就同意妹妹大归吧,我们家就算落魄了,也不至于连她都养不起,她也有嫁妆,其实也用不着我们养。关键她还这么年轻,难道就真要这样过一辈子吗?求爹娘成全妹妹这一次!”
第605章 并不糊涂
大太太与许明忠让许诚光这一番话,说得都是又惊又怒。 惊怒之余,大太太几乎是立时近乎尖叫的开了口:“诚哥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还求我们成全你妹妹这一次,你当这是什么小事呢,不是,这是关系她终身幸福与荣耀的大
事,我和你爹也都是为了他好,你作哥哥的倒好,不跟着着急,不想着怎么劝转她,倒与她一起胡闹起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什么时候见过她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连丈夫都没告诉过个中细节,就更不必说儿子了,就是怕他烦心,影响了学业,谁知道儿子还是知道了,而且听起来比她知道得还要多,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难道是闵妈妈告诉他的?
大太太想到这里,立时把闵妈妈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 正要叫闵妈妈滚进来,许诚光已就地跪下了,沉声道:“爹,娘,我并没有胡闹,妹妹也不是胡闹,她是真个对左泉和左家都死了心,还说这半年来,每一日每一夜,于她来说都是煎熬,不论是左夫人,还是左泉,都没有给过她哪怕一丝温情与呵护,让她想到他们便只有痛苦与绝望,孩子没了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话说回来,连自家的亲生骨肉都能下得了那个狠手,从上至下都那般的
狠毒了,妹妹还只是一个外人,他们只会更狠毒的。便是左泉的知错与承诺,也什么用都管不了,他还能时时刻刻都护着妹妹不成?他只怕也没有那个心,不然此番的悲剧,压根儿就不会发生。” 深吸一口气,又道:“便是妹妹侥幸能保住性命,也侥幸能生下儿女来,当初、当初二婶……李氏的前车之鉴可还在,难道爹娘就忍心让妹妹也走上李氏的老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受委屈,不知道什
么时候才能熬到头不成?李氏能有个那般出息的女儿,谁敢保证妹妹的儿女将来也能那般出息吗?” 许明忠终于放下一直揉着突突直跳太阳穴的手,哂笑着缓声开了口:“告诉你这些事的,是许夷光对不对?说服你支持你妹妹的,也是她对不对?我们家这些年的确给了李氏和她许多委屈受,我也以为
,老天爷已经报应过了,却是没想到,原来报应才刚刚开始,离结束也还远得很,压根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就知道!” 大太太忽然尖叫着打断了许明忠,“我就知道我之前的怀疑是对的,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也是,瑶儿自来便乖巧听话,怎么会忽然就想起要大归了,果然是许夷光撺掇的她,她就是见不得瑶儿好,见不得我们许家好,一定要让我们家所有人都生不如死,悔不当初,她才满意,才会觉得出了这么多年来她们母女受尽各种委屈的那口气!偏还要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去蒙蔽瑶儿,让瑶儿都被她卖了,还要给她数钱,还不知道她私下里得意成了什么样儿!不行,我这就找她算账去,等找她算过账后,我再去瑶儿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让瑶儿知道,到底谁才是真个为她好,谁又是口蜜腹剑,变着法儿的
在害她!”
大太太嚷嚷完,便一阵风似的往外跑去,一边跑一边还叫着闵妈妈‘备车’,眨眼间便不见了人影。 急得许诚光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喊:“娘,不关县主的事,她只是却不过妹妹的请求,帮着妹妹带了个话儿,决定也是妹妹自己做的,县主还苦劝过她来着,见实在劝不转了,才答应替她带话儿呢,您怎
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把账都算到县主头上,还要去兴师问罪呢?您不能去……”
也不管用,再看许明忠,也没有出言劝阻大太太的意思。
许诚光便明白了,父亲气急之下,是默许母亲去县主府兴师问罪,胡搅蛮缠的,总归大节下的,要不痛快,大家就一起不痛快吧!
只得一跺脚,拔腿追大太太去了。
却是一直追到了二门外也劝不住大太太,又不能对自己的母亲不敬,到底父亲还在,母亲与祖母的情况并不一样。
只能跟着大太太一起上了车,一道来了因知道李家人如今都在,堪称如今满京城最没脸来的地方县主府,路上还不放弃劝说大太太,只可惜如今看来,一丝一毫的用处都没有。
偏许诚光又不能不管不顾的任她胡闹,许家如今是既得罪不起许夷光,许诚光也知道明明是自家没理,没那个脸去得罪许夷光,更何况许夷光也是一片好心。
许诚光只得耐下性子来,又劝大太太:“娘,县主待妹妹的心,绝对与我们是一样的,这一点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您冷静一点,先起来,大家有话好好说行吗?” 奈何大太太仍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仍做张做致的求着许夷光:“县主,您心里有恨有怨,只管冲着我们来便是,瑶儿却是无辜的,她也真的碍不着您什么,这辈子更是绝对哪方面都比不过您了,求您
就看在您叫她一声‘大姐姐’,她昔日也对您诸多维护的份儿上,放她一马吧,我给您磕头了,只要您肯放她一马,我今儿就是磕死在您面前,也绝无半句怨言。”
说完真给许夷光磕起头来,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许诚光一个成年男子,竟怎么拉都拉不起她来。
只得满脸羞愧与歉疚的与许夷光道:“县主,实在对不住,家母病糊涂了,所以满口的胡言乱语,却是连自己说了什么,只怕都不知道,冒犯了县主,还请县主千万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许夷光淡淡一笑,自顾去一旁坐了,方冷声说道:“令堂还记得本县主是县主,可见并没有病糊涂,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非意识不清下的胡言乱语,许大爷不必再多说,我也不想再听下去,大节下的,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多陪陪家母与家人们的好,就不多留许大爷与令堂了,——来人,送客!”
第606章 你让她怎么熬
许夷光说完,便站起身来,径自往外走去。
许诚光则让她说得越发的羞愧难当,只得近乎气急败坏的再次拉扯起大太太来:“娘,您快起来,我们回去吧,这事儿本来就不与县主相干,是妹妹自己的决定,您……”
话没说完,大太太已大叫一声:“你站住,不许走!” 猛地甩开他的手,连扑带爬上前挡住了许夷光的去路,尖声说道:“你今日非得随我去左家,当着瑶儿的面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撺掇她和离不是所谓的为了她好,而是在报复,是因为你就见不得她好
,见不得我们许家任何一个人好,务必要让她打消了念头,回心转意,否则,我今儿就死在你面前,死了做鬼我也不放过你!”
见过胡搅蛮缠的,没见过这般胡搅蛮缠的。 许夷光怒极反笑,“许大太太撒野竟撒到本县主家里,对本县主颐指气使也颐指气使到本县主家里来了,你是不是以为,本县主不能把你怎么样?还是以为你说要死在本县主面前,本县主就怕你了?哼
,你要死就尽管死,本县主皱一下眉头,都算本县主输!”
一直没说话的小寒也再忍不住冷笑着开了口:“就怕许大太太舍不得死,只是在白吓唬人啊!”
“你!你们……”大太太气得浑身直哆嗦,偏一时间既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们主仆,又的确不是真的想死,只得两眼一翻,作势往后倒去。
让许诚光一把搀住了,也顾不得先看她怎么样了,便急声与许夷光赔起不是来:“县主,家母是真个病糊涂了,县主放心,我这便带她回去,再不会让她登门打扰县主与尊府亲长们的清净了。” 说完见许夷光冷着脸不说话,应当是在等大太太亲口赔不是,只得又说大太太:“娘,您不能不讲道理到这个地步!妹妹从小都是您亲自教养长大的,岂是那般容易就能被人撺掇的,分明是她自己做了决定,经历这一百多个日日夜夜的人也是她,个中痛苦与绝望,除了她,别人怎么能知晓怎么能体会?相反,若她真过得很好,夫妻和睦,公婆慈爱,下人尊敬,旁人便是说得再多让她离开,又有什么用
?您若是真的疼她,就该尊重她的意思,理解她,帮助她,而不是这样迁怒另一个一心对她好的人才是!”
“可哪个新媳妇不是这样慢慢熬过来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们也习惯以自己最光鲜的一面来示人,然而事实上,比她处境更不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别人都能熬,为什么她就不能了?” 大太太忽然崩溃般的大哭起来,“咱们家都成这个样子了,她却还这么年轻,要是大归了,以后可上哪儿再找左家这么好的人家,左泉这般出息的夫婿去?指不定就得嫁个麻的跛的,或是鳏夫给人当后娘,甚至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到老来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更别说享受后人的香火供奉了。就为了一时之气,便放弃这么好的亲事,指不定还要与左家结仇,我是怕她以后后悔,怕她看到自己前脚刚离开
,后脚新人便进了门,享受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富贵与荣耀,却悔青肠子也迟了啊!” 哭着说完,再次冲许夷光跪下了,“县主,我心里其实都明白这是瑶儿自己的意思,也是她自己的决定,她打小儿便是这样,认准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我还知道,县主一开始其实劝过她的……我是心里实在太生气太着急了,婚姻不是儿戏,更不是他们夫妻两个之间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岂是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我也怕她以后吃苦后悔……这才会发了疯,迁怒于县主的,都是我不好
,我在这里给县主赔不是了。” “可和离这事儿是真不可以啊,要不人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会一门亲’呢?我知道县主是真个对瑶儿好,她也听你的,求县主就帮我劝劝她,不要和离,也不要再胡思乱想,就安安心心的与姑爷过日
子,姑爷说了他会改的,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呢?求县主就帮我劝劝她吧,她以后真的会后悔的啊……”
话就说得比方才好听多了。
但许夷光还是不能苟同她的话。 看在许瑶光的面子上,勉强耐下性子说道:“婚姻的确不是儿戏,可婚姻更不该是牢笼甚至是地狱,让人只有痛苦、眼泪与绝望,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与美好。许大太太也是女人,也是从新媳妇走到今日的,你方才自己都说是‘熬’,你既能熬到今日,总有支撑你熬下去的东西,眼前总能看到希望,大姐姐却是没有支撑,没有希望,反倒因为我娘的前车之鉴,一眼就能看到她自己以后的日子只会更痛苦
更绝望,甚至是……连性命都不定什么时候会白白赔上,你让她怎么熬?那就是你最终想看到的结果吗?” “都说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能公婆和善夫妻和睦儿女双全,当然是最好的命,甚至哪怕只能占到一样,都算是好命了,问题是大姐姐呢?一样都不占。而投胎与嫁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投胎是完全没的选,再痛苦再煎熬,除非死,都改变不了,嫁错了人却有希望改变现状,重获新生,许大太太若真心疼大姐姐,真为她好,就该尊重她长痛不如短痛的决定才是,别忘了,那些痛苦与绝望,除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