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话没说完,已让李氏给打断了,声音虽压低了也掩饰不住惊喜,“敏敏,你真和傅将军一直都挺好的?我就说嘛,你后来的样子,明显不像是强颜欢笑,你让我给你一样信物,让你的‘朋友’带去碾伯所见你
舅舅们时,我也在想,你哪来那样的朋友,敢情……难怪当初去灵隐寺上香时,我能为你和傅将军求到那样一直好签,如今签文也果然灵验了,看来冥冥中一切都有天意。”
“咳咳咳……”许夷光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
敢情娘早有感觉,所以方才真不是有意在套她的话?
不过能让娘高兴起来,也不错,她和傅御好,原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现在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难道还不能让自己最亲最近的人知道,分享自己的喜悦了?
母女两个都心情极好的回了许府。
一早就出门作客吃年酒的大太太母女与三太太母女都还没有回来,许老太太也才刚午睡了起来,瞧得李氏与许夷光这么快就回来了,笑道:“还以为你们要晚些时候才回来呢,没想到这会儿就回来了。”
许夷光笑道:“给我师父师母年也拜了,红包也拿了,年酒也吃了,没什么事儿,自然便早些回来了。”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再藏着掖着自己的师父就是孙太医的必要了。
既是她的师父,就跟府里的柳先生一样,公中以后四时八节的,都该备一份厚礼送去,有什么事时,孙家的人也该是许家的座上宾才是,哪怕孙太医孙太太不愿意来呢,许家却不能不请。果然许老太太满脸的惊讶:“你师父师母?夷丫头,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你师父呢,不知是哪位高人,府上又住在何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咱们家可得好生答谢人家一番,以后两家也得常来常往才是。
”
心里更是惊讶,以前不是怎么也不肯说的吗,今日怎么会忽然主动要说了?
许夷光笑道:“说来祖母也认识我师父,就是太医院的孙副院正,年前九月里才给我看过病,我小时候生病差点儿死掉那次,他老人家也给我看过病的,便是打那次起,我开始跟师父他老人家学医的。”
这丫头的师父,竟然就是孙太医?
她还打……对,她小时候差点儿生病死掉那次,是她六岁时,她竟然打六岁起,就跟着孙太医学医了?
六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啊,何况是他们这样人家的孩子,更是打小儿半点苦都没吃过,她当年到底怎么想的,竟然那么小就知道跟着孙太医学医了,并且还坚持了下来,一直到今日。
还有孙太医,当年竟也肯收她一个六岁的小娃儿为徒?
难道是李氏让她学的,就是为的如今女儿一飞冲天了,她也跟着鸡犬升天?可李氏自来清高,惯孩子更是惯得厉害,应该不会是她才是,何况小孩子都是越逼越逆反的,学医又辛苦枯燥,哪个六岁的孩子能不觉得委屈,能不哭闹的,一日两日的还能遮掩过去,时间一长,怎么可
能半点蛛丝马迹都不露出来?偏偏这么多年下来,从许夷光六岁到如今十三岁,就在她和阖府上下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许夷光竟跟着孙太医学了一身的医术与本事,却任何人都没有发现过,——所以只能是她自己想学医,自己愿意
吃下那个苦头的。
问题是,她那时候才六岁啊,怎么就能有这样惊人的意志力与自制力?
不是许老太太看不起自己的儿子,可就凭次子那副德行,真能生出这样一个与他半点不像的女儿来吗?别说他了,连打小儿便头悬梁锥刺股苦读的长子,六岁时也及不上她啊!
难道,是因为她身上还流着一半李家的血的缘故?当年李阁老便是出了名的克己自律……
许老太太心里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惊涛骇浪。
以为自己已经高估了这个孙女,没想到竟然还是低估了她……面上却丝毫不表露出来,恰到好处惊喜的笑道:“夷丫头,竟然孙太医就是你师父?我可听说,多少人想拜孙太医为师,他都不肯收的,你可真是好造化,那之前你怎么不说呢,这又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不需要藏着掖着。不过,如今知道了也是一样,等你大伯母晚间回来了,我让她立时备一份厚礼,明儿一早就送到孙太医府上去,整好明儿家里请吃年酒,就是不知道孙太医与孙太太肯不肯赏光了?”
第268章 通房
许夷光当没看见许老太太强笑下快要掩饰不住的僵硬一般,笑道:“祖母说得对,师父肯破格收我,的确是我的造化,不过厚礼应当送上,请吃年酒却是不必了。师父忙得很,师母要照顾师父和一家老小,同样不得闲,这也是之前我一直不肯告诉大家我师父就是孙太医的原因,怕扰了他老人家的清净,再累他精力不济,不能更好的为皇上和娘娘调治身体,就是我的罪过了,所以祖母的好意,我替师父师母
心领了。”
都抬出皇上和娘娘们了,许老太太还能说什么?
总归不管明儿孙太医孙太太来不来,所有宾客都会知道他们家二姑娘原来是孙太医的弟子,不怪能名师出高徒,效果也是一样的。
只得笑道:“既是如此,那便回头单独设了宴,好生款待孙太医和孙太太吧,明儿只送厚礼去也就是了。”
许夷光笑道:“但凭祖母安排。我与娘出门一趟,都弄得灰头土脸的,就先回去更衣梳洗了,晚些时候再过来服侍祖母。”
许老太太“嗯”了一声,“那你们快回去吧,我也再躺会儿,省得明儿没精神。”
许夷光便与李氏一道行了礼,退了出去。
李氏待离了松鹤居,方小声问许夷光:“敏敏,你祖母既知道了孙太医是你的师父,便等同于阖府上下都知道了,明儿一过,指不定满京城的人也都知道了,这样不会对你,对孙太医造成什么影响吧?”许夷光笑道:“娘,我那日在承恩侯府,让承恩侯府的人去师父家里接了汪师叔来,原本就再瞒不住了,何况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人知道了又何妨,我师父也是这个意思,您就放心吧,如此我以
后出门,也能更方便些了。”
李氏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既然孙太医也是这个意思,那我就放心了。以后你既可以时常出门了,可得加倍对孙太医和孙太太尽孝才是,他们委实待你不薄,便是亲生的女儿,也不差什么了。”
“娘放心,我理会得的。”许夷光少不得应了。
母女两个一路说着话儿回到李氏院里,吴妈妈带着人迎了她们进去。再领着人服侍了她们一回,待她们舒舒服服的坐到熏笼前吃茶时,吴妈妈方把其他服侍的人都打发了,朝郭姨娘院子的方向努了努嘴,压低了声音道:“上午太太与姑娘才出了门,那边便打发人请了老爷去
,一直到现在,老爷都还在,我让人悄悄儿打听了一下,仿佛是那个贱婢,把自己跟前儿的一个丫头,给了老爷……”
吴妈妈越说越是气愤,“她自己都是个奴才了,哪来的资格给老爷抬通房?便要抬,也该太太抬才是,不然放一个她的人时刻在老爷身边,主仆两个一起使坏,岂非对咱们大是不利?”李氏却一脸淡淡的,道:“她如今哪来的本事使坏,应当只是为了与芳姨娘争宠打擂,这些日子芳姨娘不是暗地里小动作不断,一直在挑衅她么?且由得她们撕咬去,只要不扰了我们的清净,通不与我们相
干。”吴妈妈忙道:“太太,我明白您的意思,可这个口子不能开,不然回头芳姨娘也学那贱婢,给老爷抬个新人,那些个骨子里便不安分的丫头们也跟着有样学样,我们二房岂非要弄得乌烟瘴气?乌烟瘴气也就
罢了,怕就怕那贱婢和许宓趁机浑水摸鱼,甚至她们一开始就是打的浑水摸鱼的主意……”许夷光不待吴妈妈话音落下,已接道:“娘,吴妈妈说得有道理,癞蛤蟆虽不咬人,却能恶心人。不过郭姨娘抬的通房,可是没过明路的,纵然她肯私下加倍的补贴银子给那丫头,那丫头心里也应当明白,
这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定会想方设法让自己过明路的,我们且先按兵不动,只让人盯紧了那边的动静便是。”
等庄子买下后,她们就搬出去了,所以只要这段时间相安无事,以后她们管二房如何乌烟瘴气呢!
吴妈妈闻言,看了一眼李氏,见她没有说话,便知道她是默许了许夷光的话,于是忙忙安排人手去了。
彼时郭姨娘却正与许宓说话儿,许明孝则睡在旁边的厢房里,怀里还搂着郭姨娘新送给他的那个丫头红娇,才被翻红浪,大战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两个人都累了,睡得正香。“……姨娘,再不叫醒父亲,让他赶在大家都没回来之前去见祖母,等大家都回来了,父亲可就找不到机会单独与祖母说话儿了,何况万一父亲不肯帮咱们呢?时间宽裕些,希望总要大些吧。”许宓估摸着时
间过来郭姨娘这里,也有大半个时辰了,许明孝却一直睡着,让她越等越是焦急与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