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2 / 2)

也因此到了晚间,她前所未有的期待起傅御如他所说的,能尽快来看她了,她知道的东西太少,他知道得也不多,但两个人把各自知道的一交换,没准儿就找到线索了呢?

万幸傅御稍后还真来了,许夷光靠在榻上心不在焉的看医书,听得春分进来小声附耳禀告:“姑娘,将军来了。”时,简直喜出望外,几乎是春分话音刚落,她已急道:“快请进来,快!”

等春分抿嘴笑着去了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过激了,春分看在眼里,心里还不定怎么想呢。

不过罢了,春分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她自己知道她对傅御突然到来惊喜的真正原因。

许夷光想着,却不直觉下了榻,不自觉到一旁的铜镜前,照起镜子来。

见镜中的自己虽穿的是家常衣裳,豆绿的颜色却极衬自己,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就是发间只得一枚竹簪,未免太简单了,忙拉开妆匣,手忙脚乱的挑了两朵珠花,便往发间簪去。

又暗暗后悔,早知道人迟早要走的,今晚不来,明晚也会来,再不然后晚,为什么就不能提前妆扮好,以防万一呢?簪好一枚珠花,正要簪第二枚时,许夷光方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立时两颊发热,她自己知道自己是想着要见外客,好歹得衣装正式些,方显尊重,可看在别人眼里,会不会觉得,她是在那个……女

为悦己者容?

便要将珠花摘下来,外面却传来了春分压低了的声音:“将军,姑娘就在屋里等着您,您请进去吧,奴婢给您沏茶去。”

许夷光只得忙忙把另一枚珠花也簪好,再忙忙坐回了榻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刚坐好,傅御便进来了,穿一身窄袖的鸦青色锦袍,腰背笔直,如一棵劲松般挺拔,轮廓深邃的侧脸满是英武之气,散发着刚硬和凌然。

但目光一对上许夷光的脸,那股刚硬与凌然便立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笑,开口道:“敏敏,我看你来了,听春分说,你也正想见我?咱们倒是正好应了那四个字‘心有灵犀’了。”

许夷光两颊又发起热来,想说谁跟他心有灵犀了,但想到他的不要脸与不讲理,若自己真这么说了,还不知道他会怎样胡搅蛮缠,她今儿想见他,可是有正事。因忙堪堪打住了,道:“我的确想见将军。是这样的,我昨儿回来便问了我母亲当年的事,可我母亲知道得也不多,只说当年先帝骂我外祖父是……是‘佞臣’,然后便下了旨抄家流放,等锦衣卫奉旨上门拿人时,也没说具体是什么罪名,我娘那时候就跟我现在差不多大,向来娇生惯养,又事出突然,所以,她既说不知道更多了,那应该的确是不知道。我就想着,将军说你之前已经在着手调查当年的事了,难

道真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吗?若有,我回头再问问我娘,也许她能想起什么来呢?”

许夷光说话时,傅御便一直定定的看着她。见她不过才一夜功夫,便长开了好些似的,之前只有少女的娇美与可爱,如今却于娇美与可爱之外,又添了几分妍丽与妩媚,心下不由一热,想到了那日在灵隐寺厢房里的那一吻……他的小姑娘,总算快要

长大了!

好在一心二用惯了的,满脑子旖思的同时,也没忘记听许夷光说话。等她说完了,便正色应道:“我是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只约莫知道当年的事极隐秘,先帝降罪于外祖父时,殿内就只得寥寥数人服侍,刑部与大理寺的卷宗,也没有任何记载。就是不知道锦衣卫的卷宗,有没有记载了,当年毕竟是他们奉旨去拿人的,偏我这些年一直不在京中,锦衣卫里还真不认识什么人,不过敏敏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设法看一看锦衣卫旧年卷宗的。”

第179章 土匪

许夷光听罢傅御的话,大是失望。不过因为早已做好了事情绝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心理准备,倒也很快便将失望都压了下去,道:“若锦衣卫的卷宗有记载,当然就最好了,怕就怕锦衣卫的卷宗也没有记载,或是只记了寥寥数笔,根本起不到

任何作用,偏事情已经过去整整十七年,年代久远,要找当年经手的人也不容易……”所以,她往各家各府出诊就越发的必要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再坚固的纸也包不住,当年的事,总会有人知道一句半句的,若只是一个人知道的一句半句,当然起不了任何作用,可若有很多个一句半

句的串起来,没准儿就能有线索了呢?

许夷光想着,又道:“我听说将军的兄长靖南侯爷,早年曾入宫做过皇子们的伴读,而十七年前,侯爷好似也已承了爵了?那侯爷会不会知道点儿什么呢?还有太夫人她老人家,会不会知道点儿什么?”傅御闻言,缓缓摇头道:“我早想到这一节了,所以已旁敲侧击的问过我大哥和母亲,可他们都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仔细推敲了一番,外祖父当年获罪前,据说极得先帝信任与器重,照理先帝不该那样忽然发难才是,而十七年前,朝中倒是没什么大事,可再往前推两三年,先帝的皇长子与次子却先后都因病去世了,然后作为先帝五子的今上,才渐渐脱颖而出……所以当年的事,怕是极有可能涉及夺嫡这样

的大事,所以先帝才会那般震怒,也所以消息才会封锁得这般严实,让我们无处下手。”

说来他前世好歹比敏敏多活了几年,偏那几年他一直都心如死灰,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早知道会有今日,他该在那几年里,就好生查一查当年事的,那如今岂非就可以少走一些弯路了?

许夷光前世格局小,这辈子虽多了前世的经验与阅历,于这些事上,也是知之甚少的。听得傅御的话,眼前一亮,道:“听将军这么一说,没准儿当年我外祖父获罪的事,还真与夺嫡有关。我本来就想着,这两日找机会探探镇国公老夫人的口风,看她老人家能不能知道些什么,如今听了将军

的话,我越发要探探她老人家的口风了。”

先帝的方皇后与今上的皇后娘娘一样,都没有子嗣,所以先帝还在时,随着今上的脱颖而出,当今太后娘娘必定水涨船高,而镇国公府作为太后娘娘的娘家,又事涉夺嫡,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傅御想了想,道:“就是不知道,镇国公老夫人到底知不知道,便是知道,又肯不肯告诉你了。”

他们靖南侯府别说早前了,便是现在,与镇国公府也还是有差距的,没准儿镇国公老夫人还真知道。

许夷光笑道:“知道不知道的,试过不就知道了……”说话间,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我外祖父当年获罪时,我母亲虽还小,两位舅舅却都已成年,还已出仕了,就算流放途中,我外祖父与他们是分开的,外祖父又没几日便病故了,但我两位舅舅,应当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先帝骂我外祖父的那两个字,我母亲便是自他们写回来的信中得知的。正好这两日我和母亲要打发人送东西去碾伯所给外祖母和舅舅们,我明儿便让母亲手书一封,问一问两位舅舅,也许

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傅御脸上也有了笑容,他的敏敏可真聪明,连他尚且没想到这一点。忙点头道:“这也不失为一条路子,不过两位舅舅当年既已出了仕,怎么可能意识不到事情的厉害干系?却一直隐忍不说,要么就是真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是知道了,却信不过旁人,不敢写信回来告知太

太,太太也不能写信去给两位舅舅,直剌剌的问这事儿,白纸黑字的万一中途被人看了去……所以,我打发个可靠的人跟着一起去碾伯所,当面儿问两位舅舅吧,不过八成得有太太的信物才成。”

许夷光还真没想这么多,闻言重重点头道:“还是将军想得周到,那我明儿问问我母亲,有没有什么能当信物的……当年事出突然,我母亲除了身上的衣裳和吴妈妈,几乎什么都没带进许家来。”

所以这些年娘才会过得那么苦……许夷光想着,心情又低落了下来。傅御心细如发,立时感觉到了她的低落,略一思忖,也就明白她的心事了,道:“敏敏,将来我们接了太太出去,与我们同住便是,她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你是她的女儿,我就是她的儿子,

我一定会让她颐养天年,把这些年受的委屈,都加倍补回来的。”

傅御的声音不大,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派的轻松,就好像说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但他眼里的认真与郑重,却让许夷光知道,他这番话,绝不只是为了讨她欢心,随便说说而已,而是他真这么想的,将来也一定会说到做到。

心里霎时淌过一阵暖流,她何德何能……还没感慨完,却忽然红了脸,没好气的嗔道:“什么将来‘我们接了太太出去,与我们同住’便是,谁答应要与你……我当然会让我娘颐养天年,把这些年受的委屈都补回来,可这些事与傅将军有什么关系,就

不劳您费心了。”傅御闻言,眼睛就微微眯了起来,似笑非笑道:“看来敏敏的记性不大好啊,我昨儿才说的话,你这么快便又忘了。没关系,我这就让你记起来,那样你下次应当就不会再口是心非了,不过你下次再口是心

非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吻到你不再口是心非的,不然,你一直口是心非算了?我反正很喜欢很享受那种滋味儿。”

一面说,一面已欺身上来,作势要吻许夷光。

唬得许夷光忙伸着双手往后靠,堪堪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后,方热着脸忙忙道:“我没忘,真没忘……以后也不再口是心非了,你离我远一点儿成吗?”

真是的,土匪都没他这么霸道无耻的!

傅御这才退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笑着点头道:“这就对了嘛。”心里大是遗憾,她为什么就不再坚持一会儿呢,看来昨儿真吓坏了?

那短时间内,自己怕是不好再造次,以免用力过猛适得其反了,可时间长了,自己怎么忍得住?真想一觉起来,就已是两年后,什么问题都已解决好,敏敏也已够年纪嫁给他了啊!